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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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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的很,她一时半会也跑不下来,等到她跑到山脚下时,正看到成群的老鼠,反着荧光,视死如归般的奔向海中。所有人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直到鼠群全部涌入海中,在如斯纯净的月光之下,浮尸飘满的海面。

人们渐渐的从家中走出来,各自说着自己家中的情况,什么木桌木椅都被老鼠啃了,粮食都被老鼠糟蹋了,什么孩子被老鼠咬伤了。所有人都在说,在叫骂,但没有人在听。

何为人间?何为地狱?

人们开始恐惧,开始愤怒,开始怒吼。人们寻找着一切的元凶,最后,看见了刚刚从山上跑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孩。

棍棒,鱼叉,拖把,刀,拳脚。

劈头盖脸的砸在她身上。

没有人在乎真相,人们只是想找一个出气的罢了。

海水开始退潮,月色却依旧平静如常,静入水,凉似冰。

人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女孩满身是血的看着曾经善待过她的人们。

她笑了,随后,是漆黑的眼球,像是黑暗地狱里的恶鬼,看着世间的一切。人们被她的眼睛吓了一跳,随即是更深的怒火,人们深信着,她就是诅咒的来源,她带来了了一切的灾难。

海水涌上了村庄。像是催命的冤魂,疯狂的奔向海岸之上,向每一个人索取着生命。

海啸提前了一年爆发了,连涨潮退潮的征兆都及其的短,还伴随着赴死的鼠群。

灾难已至,再无转圜的余地。

本就被老鼠啃过一次的房屋在海啸的侵袭之下毫无抵抗的能力,破碎成一条条的木板,停泊在岸边的船挣开了木桩,游向海中。村庄的人,尽数被卷入海中。

恐惧,死亡。

这似乎是大家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尖叫,哭喊,咒骂。

一切早已毫无意义。

已经碎成块的木板飘在海上,尚未死去的人拼命的抓着那些浮物,却又被划出了一条条血口子,伤口又在水中泡的发白,血流进海里。

不过一个多时辰,还是安宁祥和的村庄,平静的海面,就变成了人间的惨相。

人的尸体,鼠的尸体,鱼的尸体,破碎的房屋和船,断肢残腿。

海面早已平静,月还是明亮如昔。人间,却早已不是人间。

女孩抱着一块浮木飘在海面之上,身边就是一只死老鼠,肚子翻在上面飘着。她的右臂已经被尖锐的木板划伤,从手腕一直到手肘,伤口泡的发白,甚至还有腐烂的意思,两侧的肉已经翻了过来。

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是,必死无疑。

天渐渐亮了,半个球慢慢从天边升起,平静下来的海水似乎是忘记了昨夜的灾难,只剩下漂浮着的木头、死老鼠、死人还证明着那个灾难不是梦境。

她依旧抱着那块浮木,抓着唯一的希望。她看不见周围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凭她极好的视力,也看不见周围哪里有一个人能和她相互救助一下。她处于绝地,必死无疑。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也完全的升到了天上。她又在海上飘了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尽量不让伤口接触到水,强撑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睡了过去松开手中的浮木,然后淹死在海里。

她只能看见无边的海面,完全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已经完全的变成黑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白。黑色的眼睛,眯着看着一切,就像一个地狱中索命的恶鬼,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突然之间,她面前的海上出现了一个水柱,一条不太大的青龙顺着水柱盘旋上来,在水柱的顶端化成人形,腮上长着鱼鳞。青龙化成的男人踏着水,一步一步走下来,把飘着海上的女孩捞了上来,放在一叶水做的的莲叶上,半跪下来,郑重的说道:“欢迎回来。”

女孩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前的青龙挥手在她眼睛之前晃了一下,她瞬间昏死过去。

等到她重新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海滩之上,周围零散分布着破碎的木板,还有人也躺在海滩上,似是还没有醒过来,海边上有小舟划过,回来的船上有的载着昏迷的人。

女孩拨开被海水打湿,遮住了自己脸的头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可是因为在海中泡了太久,又太久没有进食,又转而倒了下去。她睁开眼睛,看见周围的人向自己跑来,把她架在担架上,她有一种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的感觉,转而睡去。

半睡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的听见周围的人错愕的声音:

“我怎么没看见过她啊,她不是我们忘忧岛上的人!”

“你们看她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怎么可能有外人来到我们的地方!”

“你们看她像不像之前赵家的孩子!”

“还真的有点像,那孩子不是四岁那年被海卷走了吗!”

“怎么可能是她,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一二,赵家的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都十六七了!”

“救人要紧,赶紧把人带走,说什么废话呢!”

周围的人,迅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把女孩放在担架上,抬走了。

丫头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间竹屋里,屋子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家具,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她只感到浑身酸疼酸疼的,抬起胳膊一看,一整只手臂已经上好了药,绑好了绷带,衣服也换了干净。

没过多久,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拿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又把那碗粥放在床头,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你好,我叫尹空梦,你昏迷了好久,把粥喝了吧。”

丫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仅仅看衣服就知道是富贵人家里的孩子,而且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头顶的一部分简单的用簪子盘了一下,剩下的直接倾颓下来。

她眉眼细长,嘴角不笑的时候都是向上弯着的,一看便能让人多填几分好感。

丫头坐起来,喝了那碗粥,继续看着空梦。

空梦看着一脸好奇的丫头,率先开口道:

“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虽然不是新的,但是都是洗过干净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丫头摇了摇头。

空梦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丫头揉着头,想了想,只记得自己在海里飘,后来看见了陆地,陆地的边缘有许多的碎木,还有一些人,然后她就游了过来。她如实说了。

“在这之前的呢?你还记得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罢,丫头努力的想着从前的事情,越想越是头痛,空梦察觉不对,马上过来阻止了。

空梦抓住丫头捂着头的两只手,又缓缓的抱住她,一点点安慰着:“你现在是在忘忧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关系,以后我会帮助你找地方居住下来的,你不要怕。你被海水卷到了岸上,岛上的人把你捡了回来。忘忧岛上的海啸每三年发生一次,我父亲是负责海啸之后的处理工作的,你现在可以住在我的家里,我会照顾好你的。”

丫头就这样靠在空梦的怀里,她知道这是一座她从未涉足过的岛,她只知道她当时盲目的在海里游,终于看见了陆地,就努力的游到这里。这座岛她从未到达过,可是从她游到岸边的时候,她就有那种莫名的安心,也许是因为终于不用再飘在无边的海水之上。

也许,就是想她感受到的那样:这里是家,是她一直希望的地方。

而忘掉的过去,又有什么重要的,又何必纠结于过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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