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褚嘉言吧,昨天他和一个女人的照片不是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吗?那这样的话,照片的主人公不就是姐姐吗?”
张令仪看不清郑真此刻的神情,只觉得这几句话里危险成分太重,她连忙背过身走到储物柜前拿出一杯奶茶来,压抑住自己因为紧张而泄露的神情,开始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要是我的话,我还能待在酒店里吗,早就屁颠颠跑到场地去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都来打趣我了。”
“哪敢啊,我们伟大的张大编剧。”
终于冲好了奶茶,她端到沙发那边,摆到郑真面前,“喏,我们小公主的香飘飘。”
“谢谢姐姐,不过姐姐,这是你什么朋友送的啊?”郑真的眸子是唯一不符合全身温和的气质,那双眼睛盯着你,就像是只狐狸,非知道不可的架势。
张令仪自问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当然不能被郑真把真话给炸出来了,回答得那叫一个自然啊。“就,一个普通朋友。”
“我才不信呢,我可是已经偷偷看过了,普通朋友哪会送这么贵的,肯定是不一般的朋友。”她像是没什么兴趣一样,似是绝不相信那是一个普通朋友,往沙发上一靠,身上所有的尖锐都露了出来。
张令仪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解释说:“他比较有钱,拜托我点事。”
“这样啊……”郑真没和她聊一会就回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那杯香飘飘,关上门的那刻,她在想,自己果然还是那副老样子,不适合和别人交朋友,还是得要和人交朋友啊。
令仪啊,不论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都要勇敢地往前迈啊。她还记得,阿月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把弄乱了的零食袋子整理好,又放回了行李箱的旁边,又提起步子把灯关了,钻进被子里头,月光从窗户里头打在脸上,脸色惨白。
张令仪就这样和其他编剧一起在酒店里待了几天几夜,午饭是在客房服务,晚餐也是客房服务,完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网上的传言还是有,褚嘉言粉丝对那些CP粉非常不满,表示不要捆绑,当然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除此之外,听别的编剧聊天说,最近酒店出入了很多粉丝,都是看了网上的绯闻来的,这也代表着,这部剧受尽了关注。真好啊。
“令仪啊,今天太阳好好啊,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张令仪对着窗口,望着窗外,对自己这么说着。
她换了一身浅紫色毛线连帽裙,穿了双小白鞋,拎的是个白色的布包,装了素描本,钱包、钥匙、手机,最后拿了顶帽子才出门。
她和阿月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随便上一辆公交车,随便到一站下,遇见一个可以随便画画的地方,随意地坐在草坪上、石头上、椅子上,可以感受一个下午的阳光,或是吹一个下午的风,这样的感觉是最让人幸福的。
阿月说她自私,什么事都只想她自己,问她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带上她呢?她愣了一下,才说了一句“好”。后来才渐渐带上阿月一起,偶尔去一次,看得出来,阿月很不自在,本来就好动的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呢,但她懂,是在心疼她。
她站在公交站台等车,身边没有人挽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说说笑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说不出来的孤独。
第一辆到站的19路公交车,表情生冷,口红也没有涂,越发显得她不可靠近,褚嘉言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她眼神无光地往他这边走,一眼都没有看身旁的人,只是静静地随意挑了一个位置,戴着耳机,把自己和别人生生地隔开了。
这样的张令仪,他从没见过,陌生得让他很无措,他望着戴着帽子只看窗外的女人,这一刻才深深地觉得,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张令仪这个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呢?还是只是喜欢呢?
车大概开过□□站了以后,张令仪才起身走到后门,摁响了下车铃,她好像看见了以前的家,老旧小区的一楼,透明但是经历了风雨沧桑的雨棚,院子门上大大的风车,外面大树上系的绳子上晾满了衣服……
她一直往前走,离门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再也不靠近了,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早就没有家了,不对,她的家应该是在G市,那个粉色的屋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破小区的一楼住户了。
但她还是没有动分毫,步子一直滞留在那里,痴痴呆呆地望向那边,心里头苦涩的味道又反复涌了上来,眼睛干得很痛,就是流不出泪来,心好痛啊,喘不上来气。
她飞快地转过身来,再不去看那不停转动着的风车,可是心却止不住地牵动着神经的那根弦,脑海里全都是阳光照耀下院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