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这十几个偷服了外丹的弟子聚于一帐,杜家修士在外看守,他们暂被禁锢在了此处。这帐离妄念江最近,江风狂卷嵇山这一带的不详之气,不怀好意地在帐外作响,使得帐子里更沉闷,更压抑。</p>
施家一弟子手中拿了面金银花鸟纹铜镜,背后厚实无纹,一看便价值不菲。这是施家常用来驱邪镇鬼的小镜,人手一面,平时便挂在腰间。只是这位弟子更喜用来照自己。</p>
他的确模样生得不错,这会儿举着镜子左右照着,动作大,时不时那手臂便碰着了身边人。</p>
“施四,你就不能打坐吗?”</p>
一杜家弟子实在忍受不了他这般旁若无人地自赏,站起身来斥了一声。</p>
他这一声下去,有两人分别应了。</p>
原是施家弟子众多,便只以位次相称,好巧不巧帐子里有甲字辈的施四和丁字辈的施十四,两人同时抬起头,看着那站起来的杜家弟子。</p>
余下旁人:“……”</p>
施四正是照镜的那位,他放下了小镜,环视众人,冷笑一声:“打坐?各位若有真本事,又怎会偷吃外丹,还与我一样在这帐中?说的好听,打坐……哦,倒是忘了,你们杜家厉害的很,你自己去打坐吧。”</p>
站起身的杜家弟子被这样说,脸一阵青一阵白,这帐中十几人中,只他一个杜家弟子。他自人群中站出来时,看清楚了身边其他弟子失望的眼神,那时就无地自容了。只能怪他鬼迷心窍,怪不得别人。</p>
“你……”他瞪着眼,死死咬着牙,被身边几人扳着肩,拉着臂,这才没冲上去招呼几拳,“你拿个小破镜子照来照去就是不对!”</p>
施四把小镜别在腰间,两手击着掌,清脆的声音传开在帐里,十足的响。</p>
“此乃我施家家传宝镜,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嘴?”施四本是温润长相,偏说话时怪声怪气,让他眉宇间多了尖酸刻薄。</p>
众人开始劝了:“莫吵莫吵,大家都做了错事,各自反省一下便好啦!”</p>
施四忽然站起身,有些激动:“错事?错在何处?这不俗外丹若不是为你我这般修士所备,难不成要造福那臭乞丐穷书生去?我看是杜家打了一手好算盘,让我们出了力还空手而归!好让他们自己的弟子个个都成事登仙!”</p>
在场的多数弟子心中对杜家此举都是不满的,听了施四所言,找到了共鸣,一时附和的多,反驳的少。</p>
杜家弟子喘了两声粗气,想说些什么,但被众人质疑的目光压倒。他甩开那几只困住他的手,闷闷地坐了回去,两手重重砸了地,不再出言。</p>
施四又冷笑一声,掏出他的宝镜,用袖擦了擦镜面,站到了一处光好些的地方,上下左右照来照去。</p>
杜家弟子静下心来,闭上眼,拢了拢袖,手握住袖边绢布,不让那片缀着的赤色落地。他正吐纳调息,突然那边施四鬼叫了一声,手中小镜也跟着摔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响。</p>
众人吓得不轻,纷纷起身看过去。只见施四也惊魂未定,摸着自己左半边脸,跪到地上哆哆嗦嗦地捡起了铜镜,急忙拿着再照自己。</p>
众人上前询问:“四,怎么了?”</p>
施四松开挡在脸上的手,睁大眼看了个清楚,这才舒坦地笑了一声:“看错了看错了,哈哈。”</p>
“照多久那脸上也开不出花,哗众取宠够了吧!”</p>
杜家弟子被施四气的颤抖,站起身走去,一把夺过小镜:“施家怎么会教出你这样违离道本的,还没个完了?”</p>
施四见这多事之人是杜家弟子,神色凶恶起来,马上站起身:“你说什么?”</p>
“施四!适可而止!”杜家弟子将小镜放置一边,还没回过身,先听到了呼声,紧接着胸口便实打实的挨了一脚。这一脚运了五成的气,直把他踹得眼前一黑,翻倒在地。</p>
帐外弟子们听到了动静,互相看了两眼,各自又忙了去。在他们看来帐中这些皆是投机取巧之人,为世家所不齿,小打小闹就由着去。</p>
杜家弟子被众人扶起来,施四阴沉着脸,毫无悔过之心,指着杜家弟子道:“你们看到了,是他抢我法器在先。”</p>
杜家弟子被扶了起来,向旁唾了一口,揉了揉胸口,急红了眼,推开众人,两步冲上前,握拳向施四脸上招呼过去。</p>
施四平日最宝贝这张脸,反应快的很,立刻避了开,却还是被拳风波及,左脸火辣辣的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