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奕又问：“乔蕾，你要去哪？要不要司机送你？”

乔蕾说：“没关系，你们走你们的，我可以自己过去。”

李成奕点了点头，也随她去了。

乔蕾赶到八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这么久了，这附近还是没怎么变。桂花飘香，门口两排小吃摊热闹得很。她推开一家面馆的门，顿了顿，手指不自觉的发抖。终于要见到他了，不是在电视里、网络上，隔着一道冷冰冰的屏幕，看他陌生又熟悉的表情，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的他……

两年了，终于……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上楼，走到一个小隔间，JOKE已经坐在那里了。

听到响动，他放下手机，微微抬头：“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帮你点了份炸酱炒面。”

他穿了件红色的卫衣，衬得一张脸更加白净。清爽的短发，深邃的眉眼，尖尖的下颌，每一处线条都干脆、利落。说话时习惯性地微微挑眉，声音低沉、暗哑，和以前……也没怎么变。

不大的隔间，木质的桌椅，两杯茶，一份菜单，还有他……此情此景如此熟悉，恍然间她忽然觉得，他们又回到了高中，还没有在一起，更谈不上分手，只是放学后平常的一起来学校附近吃碗面。

其实那时候他也不怎么说话，可她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社会上的爆炸新闻、学校里的大小趣事、还有自己那个一酗酒就会动手打人的爸爸……他总是安静地听着，间歇性地数落她两句。一旦她怒目而视，抡起拳头，他又会笑起来，装作害怕地连连求饶。

他笑起来很好看，闪烁的眼睛，飞扬的神彩……可惜他不常笑。

她在他对面坐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哦……”她继续找话，“是回来有事吗？”

“不算是有事。打完比赛，队里放假，家里让我回来一趟，”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顺便会会朋友。”

她点了点头，慌乱地喝了口茶。同样的情景，对面坐的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和她形影不离、任她欺负的沉默的大男孩了，而是全国最强的电子竞技战队之一的BOM的打野……心里难免有点落差。

他问：“听说你现在在天星上班？”

“是啊。”

“你以前和我说过，就算家里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会回来上班的……”他略微自嘲地笑笑，“不过也好，国企，离家又近，对女生来说确实可以了。”

她干笑：“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嘛。”

服务员把面端上来了。一碗撒着香葱，泛着红油的牛肉面，一碗金黄焦脆的炸酱炒面。乔蕾尝了尝，还是那个味道。辛苦工作了一天，这个点了，也饿了。两人低头吃面，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忽然，JOKE问：“你妈妈……还好吗？”

乔蕾愕然，不敢置信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后来听说的，”他沉默片刻，说，“付老师还组织帮你家筹过一次钱，我们这一届的高中同学很多都知道。”

“哦……”乔蕾筷子顿住，想到那段困苦的日子，自己刻意隐瞒的真相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在了他面前，嘴里香喷喷的炒面忽然没味道了。那他已经猜到了吧，当年她离开他是因为……半晌，她扯出一个笑，“其实是误诊。肿瘤是良性的，没恶化，后来做手术切掉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没多说什么：“那就好。”

吃过面，他下楼，从冰柜里拿了两瓶酸奶，付了帐，又回来，递给她一瓶，还是以前她常喝的卡士餐后：“等会我还有事，再坐几分钟就走了。”

她垂着眼，没看他，点了点头，“嗯”了声。

他看她和酸奶瓶盖较着劲，就是拧不开，好笑的把她那瓶酸奶拿过来，拧开，忍不住说：“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挺有劲的啊？嗯？”

她的脸倏地红了。

气氛顿时变得诡谲。

两人对视了一秒，猛地低头，闷声不吭地喝酸奶。半晌，他看了眼表，估摸着自己该走了，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想着该怎么说好：“这个……是我们俱乐部经理的名片。”

她诧异地抬头。

“我们领队走了，最近在招领队，你挺符合条件的……”他说得太快，以至于她都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只是瞪大眼看着他，“如果你还有想法，就联系他吧。”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只剩桌上的那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