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张德忠高效的操作下,当天晚上青鹤院左边角落的一间空置的小屋子就改成了小厨房,里面放着炉子,以及简单的锅碗瓢盆,李晚对此十分满意。
年关将近,整个京城都忙了起来,信王忙着上朝,和其他皇子们一起帮正德帝处理这一年里所堆积的朝政琐事;李晚忙着采买,和张德忠一起准备信王府里过年所需要的一切杂物用品。
众人都很忙,却又停不下脚步来休息抱怨两句。
大年三十,整个信王府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喜庆又吉祥。傍晚信王换了一身红色的亲王正装,胸前栩栩如生的四爪龙威风凛凛,金丝镶边的祥云纹饰优雅华贵。由于一贯穿的都是白衣,所以信王乍一穿上这身鲜艳亮丽的颜色,大家都是眼前一亮。
信王对于旁人眼里的惊艳视若无睹,神色淡然的走到正座上掀袍坐下,对下面站着的几人好好嘱咐了几句:“最近一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本王要进宫守岁,明天也要参加宫宴,所以这两天就不需要府里的人伺候了,府里除了必需的守卫人员,其他人这两天就都放假吧。”
一听到可以休息两天,底下站着的几人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不过,”信王看着下面几个人灿烂的笑容,话音一转:“府里的安全还是要保证好的,本王不希望两天后从宫里回来,听到府里出了任何纰漏,明白吗?”
信王语音严厉,站着的几个人也都收起了笑容,严肃的弯腰承诺:“是”。
得到保证,信王神色稍稍缓和下来,对着李晚道:“回头你去库房取一笔银子,给府里的每个人都发十两银子当赏钱吧。”
“是。”李晚垂首回道。
信王又转向张德忠:“本王今天晚上带小福子进宫,你也回去看看你侄子吧,不用着急回来,跟侄子一起好好过个年。”
张德忠很小就进宫了,许多年后终于在信王赵策的帮助下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不过他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经死了,只有他弟弟的一个儿子还存活于世。张德忠没了命根子,是不可能再有儿女了,所以他那个侄儿也就是整个张家所剩下的唯一一根香火了。张德忠很看重这个侄儿,将自己所有的月俸赏银都用在了他身上,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光宗耀祖。
但,张德忠能提供给侄儿的也就只有银子了,他是信王身边的大太监,信王基本上到哪儿都带着他,他根本没有时间陪侄儿,上一次见侄儿似乎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所以突然听到信王放自己回家跟侄儿一起过年,他立马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谢王爷恩典。”狠狠地给信王磕了几个头。
信王明白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所以也不拦他,就这么看着他完完整整的磕完了头。
该说的话基本都已经说完了,信王又在府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张德忠的徒弟小福子进宫了。
伺候的主子走了,大家身上都仿佛卸下了千斤石。李晚按照赵策的吩咐,从账房取了银子,给大家伙发了赏银,又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两天。张德忠一直在旁边协助着李晚,直到看到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揣着银子年货回了他给侄儿置办的那处院子。
府里有些下人跟李晚一样都是从外地来的,自然在外面也就没有地方可去了,李晚便把这群无家可回的人聚在一起,买了点酒,烧了一个大锅子,各种蔬菜肉类都往里面放,大家伙围着这个热腾腾的锅子坐在一起过大年夜。
大家伙脸上都是笑嘻嘻的,要不一个劲儿的从锅里捞菜吃,要不就是你来我往的找旁边的人斗酒,一连串儿的吉祥话往桌上倒,都不带重复的。这头一个小丫鬟说了一个笑话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那边一个小公公说个荤段子引得周围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齐齐举起小拳头砸他。
嘻嘻哈哈的笑声萦绕着整个屋子,所有的人都红光满面的,李晚看着面前这一张张不同的笑脸,打心底儿的觉得愉悦轻松,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吃完了饭,喝完了酒,大家把东西清理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原位,捧着一把瓜子甜橘唠起了嗑来。李晚晚上被众人灌着也喝了点酒,这会儿头昏昏的,便斜斜倚着一旁的翠竹,听着其他人说笑,渐渐地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耳边的欢笑也越来越小。
“阿晚...”迷迷糊糊中李晚似乎是听到有人喊自己,她本能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声音了,只是自己的身体好像忽然动了一下,许久后被放在一个舒服的地方,李晚心里有意识知道这大概是床,便往一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