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姆立扎会战对于公国而言无异于灾难。对于这场战争来说,也意味着决定战局走向的天王山。但是战争本身并未真正分出胜负。
公国固然失去了亚姆立扎这个关键性的物资周转中心,存储在据点内的辎重、器材和武器装备也损失了超过70,关键的件末尾画上花押。
对于双方交涉的代表人选和对双方底线的预测,各情报部门的结论都是一致的,即双方都不会提出让对方和其它国家感到危难的交涉条件,同时也会在坚持原则底线的基础上尽可能争取本国利益。
具体到交涉条件上的表现就是拉普兰希望公国退回战争之前的边境线,此外最好能支付一笔象征性的赔偿金;公国则希望以双方实际控制线为新的边界,就此稳定下来,至于赔款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一句话,要钱没有,你非要我赔钱,那就继续战下去便是。
双方都有结束战争的意愿,维特伯爵更是放话“别无所求,只为和平”。
考虑到两国面对的内外形式,无须怀疑他们追求和平的诚意,要达成和平协议的难度并不算大。唯一算是障碍的,无非是围绕面子和利益的争执会耗费掉很多时间。
这个“很多时间”有多长,取决于双方的内部压力。
拉普兰承受着相当大的经济压力,民生凋敝的情形其实比公国更严重一些,不过连续的胜利有效提振了士气,使得拉普兰的人们对眼前贫乏的生活有着更高的忍耐力。
公国方面在经济面的压力比拉普兰要小得多,但内部压力却要大得多。军事失败让之前被压制住的矛盾一口气爆发出来,亚姆立札会战失败的消息传来后,短短一周时间,公国全境爆发了235次起义,被暴乱者和恐怖份子暗杀的官员多达一百多人。农民造反、工厂罢工、学生罢课、知识分子抗议、地方自治会更是跳出来要求实行公民平权和君主立宪制。传统君主政体一时间在公国显得摇摇欲坠。要不是维特伯爵亲自担任外交代表,满足了绝大多数人“停止战争,寻求和平”的呼声,铁腕大臣彼得阿尔卡季耶维奇斯托雷平则以高压恐怖手段来压制恐怖主义浪潮。宪兵队和奥克拉纳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他们可以在缺少证据的前提下,仅凭“主观怀疑”即可定罪。获得了莫大权力的宪兵和秘密警察处决暗杀者和“疑似革命党”的速度之快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往往被暗杀者还没下葬,杀手和“可疑分子”连带全家老小都已经被烧成灰倒进河里了。
靠着血腥和恐怖,公国的社会动荡暂时被压制下去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是暂时现象。靠杀人或许可以暂时抑制问题,但从来都谈不上摧毁问题,更不要说解决问题。以公国目前面对的内外形式,不管最后能达成什么样的和约,公国都必须面对危机重重的国内形式,认真思考未来的出路。
“话是这么说,贵族、军队、教会、沙皇——传统既得利益集团是不会甘愿为了国家发展和社会安定牺牲个人和集团利益的。或许他们之中不乏一些目光长远的聪明人,比如维特伯爵、斯托雷平和皇叔尼古拉大公,但个人不管怎么优秀,又怎么可能扭转整个集团的堕落呢?”
翻阅着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给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奏章副本,李林的嘴角扬起一丝刀子般尖利的微笑。
尼古拉大公仪表堂堂,久居军界,是皇族之中为数不多能领兵打仗,并且在政治事务上也颇有见地之人。这位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本应是传统君主政体的忠实捍卫者,护卫皇权的急先锋。可正是尼古拉大公给他的沙皇侄子写了一份措辞强硬的奏章,明确提出要么建立一个对国家和民众负责的政府(其实就是实行君主立宪制),要么让他早早退役去国外当寓公养老(也就是撂挑子,能把沙皇吓住最好,吓不住也能跳下公国这条渐渐沉没的大船,避免被可能的革命风暴波及)。
连尼古拉大公这等身份的人都坚信如果不进行变革,公国将会被革命风暴吞噬,公国内部形势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而这对于帝国,恰恰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场丰盛的饕餮大餐。
按照眼下的形式,公国在谈判中同意支付哪怕是象征性的战争赔款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拉普兰不但无法获得战争赔款,可能还不得不忍受部分领土的丧失。但随着公国的战败,拉普兰的国际地位和国家信用将迅速上升,在可预见的时间内,这个国家将成为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投资地。
帝国金融资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加深对拉普兰控制的机会,不过和另一道大餐相比,投资拉普兰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向公国提供贷款,帮助其维持统治才是帝国金融资本的狂欢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