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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使南来(2/2)

“这幼虎还这么小,你们俩就先养着吧。”云显看着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简单吩咐了两句,“记着,围猎时莫要丢了我们大燕的面子。”

东海那几个月,自然不是白待的。云恕兄妹的箭法,也不是白练的,捕获了不少猎物。二人在围猎上出尽了风头,狠狠地打压了一下青国使者的嚣张气焰。

入夜,云心念躺在雪坡上,端着一壶热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妖怪。”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是许缁。

“别这么叫我行不?”心念对这个绰号没什么好感。

“不行。”许缁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云心念,故作深沉地说,“你看,这寒冬腊月的,你就穿着这一件单衣躺在雪地里。而且,你一个女孩子,爱穿男装,长得和秦王兄一模一样,要是不知底细的,还以为你是哪家少年郎呢。对了,还有上次在东海……”

云心念实在是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用身边的雪揉成一个雪球就往她身上扔。许缁没来得及躲开,雪球砸在她身上,碎成点,碎成渣。“还说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许缁一边拍着披风上的雪,一边在心念身边坐下。她凑过去闻了闻心念杯中的液体,“又是茶。”

“我不胜酒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心念说,她可没忘一年前在东海和许缁喝酒的事。

那天许缁不知从何处偷来一坛酒,非要死缠烂打拉着她一块儿喝。她为了不让许缁再缠着自己,只好答应和她一块儿喝酒。

谁曾想,自己竟是这般不胜酒力。不过一小杯酒下肚,就倒在桌上,昏睡了一夜。

后来,这事儿让许缁笑话了她好一段时日。

许缁也没有忘记,自己因为笑话心念被她收拾的事,也没有忘记那次被打得何其的惨。

她不想在这段痛苦的回忆上多浪费时间,连忙说:“阿念,青国的那个正使闵王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我就算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应该也打不过他。这人箭法也很不错,不比我们东海镇国公府差。”

“据说,这闵王不受宠,与其说被派去镇守黔州,还不如说是流放。那里就在苗疆边上,那地儿野兽多着呢。要没点儿本事,也活不到现在。”云心念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许缁吐了吐舌头,“这青帝也真够狠心的,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呗。”

二人就这么聊着,直到许缁困得倒在心念的肩膀上。

冬月二十。

这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太阳难得从云层里跑了出来。

楚晓也一块儿出了城,她勒马站在城外,看着天边的暖阳,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暖阳冽冽。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骨肉相离,自然是痛。这种断断续续的哭声,也让她心烦。

可是,她离去时不是更悲凉吗?连一个哭送的人都没有,孤孤零零,只有自己对着故乡流下几滴泪水。云慕和她有几分相似,母妃去的早。可她呢,无人疼无人爱,而云慕好歹有养母关心。

天下四国,最无情的帝王,就是他父皇了。青国这一代子嗣最多,夺嫡也最厉害。她的九哥,闵王楚昭,不愿意参与夺嫡,又没有显赫的母家,所以被其他皇子赶出朝堂,去镇守黔州。她的身世和楚昭有几分相像,母妃去的早,在后宫中被其他公主和嫔妃排挤,她父皇也不待见她,似乎就没有她这个女儿。所以这次和亲,青帝想都没想,就让她来了。

这些年在深宫中,她早已看开了,小小年纪就已经心如止水。这一切,就权当是修行吧。

另一边,吴妃将云慕送上了马车,挥泪告别,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她已泪如雨下。十载养育情,离别何其痛。以前在后宫里,还有个孩子和她作伴,自己还有一个寄托。可是一朝养女远嫁,这鹤鸾宫中又冷清了,她不过三十多,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啊?

云慕在马车中,用丝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母妃泣不成声、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她心中挥之不去。慢慢地,她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怨念。为什么同是公主,她云心念就可以活得潇洒自在从心所欲,而她,却要小小年纪就去和亲。就因为,云心念是嫡出吗?

嫉妒的种子种下了,在云慕心底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青国长越公主楚晓和南阳郡王的亲事定在年前腊月。

成亲前,楚晓特地去了一趟□□,亲自递上请柬,以示诚意。刚好,那日云恕受了些风寒,在卧床休息,云心念出来代为接待。

“长越公主前来,有什么事吗?”云心念命侍从奉上茶后问。她方才正看书看得起劲,被楚晓打扰,有些不悦。

“楚晓此来不过是递上请柬,希望殿下和秦王殿下能够来。”楚晓说。

云心念接过请柬,看了一眼,说:“公主的心意心念领了,只是去与不去还要问一下家兄。”

楚晓端起茶杯,轻啄了一口,随后对心念笑了笑,问:“殿下已经十五了,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不曾。”云心念干脆地摇了摇头,“从未想过。”

“殿下还真是与众不同。”楚晓莞尔一笑,“我认识许多向殿下这般年龄的女子,她们成日里都在想嫁给哪家公子哥好。”

“多谢长越公主夸奖。”云心念看出了楚晓这话中有话,“有什么事,还请公主明说。”

“殿下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楚晓的语气有些沉重,“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云心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没错。可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还不如不嫁。”

“那什么是合适?”楚晓继续问。

“若公主是男人,你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厉害吗?你会听命于她吗?”云心念问,“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对一个才华不如我的人,俯首帖耳。”

楚晓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总不能一直不嫁吧?嫁个人,此生才有个依靠。”

不知为何,云心念心中有点儿火,她站起身对楚晓拱了拱手,“心念还有晚课,就不奉陪了。”

楚晓想不明白,这君靖公主为什么会生气。她和云心念不是一类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缘由。

很久以后,云心念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会生气。并不是当时她想平天下,也不是后来不愿牵连别人,仅因为她的性格。这么多年的书并不是白读的,确实磨炼出她一些品质,独立、自强。这让她不甘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不愿意依赖他人。

这个冬天,燕、青两处,一南一北,发生着相似的事。

这两桩亲事,对两国都有利。

只是苦了云慕和楚晓,白白成了这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儿,远离故土,她们都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孤孤零零,无依无靠地度过漫漫余生。

但她们二人的命运又不尽相同。

楚晓和南平郡王虽是政治婚姻,但随着时光流逝,两人就算没有爱,也生出了几分情。南平郡王是个闲散王爷,不涉朝堂,有几个孩子承欢膝下;楚晓深居简出,相夫教子,二人也算是在这风云莫测的帝都中寻得一片清净安宁。

云慕却没这么好了。真是应了鬼魂给她批的命格:

闺怨深似海,子归终不回。

甘愿为棋子,子落莫追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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