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羽应了张自悦吩咐,便到隆兴城内打听章立开妻子季氏的娘家居所。可半日下来,竟无一人知晓,城中人虽都知道季氏但季氏到底是何处人士却不知道了。正当周明羽无计可施之时,突然一青楼女子从酒楼中走了出来,一把抓住周明羽将周明羽往巷子里拽。周明羽一入小巷,立时左手一旋,右脚一绊反擒住那女子,岂知那女子竟全然不会武功浑身软若无骨,疼得不觉大叫了出来。周明羽连忙松了她,她一抬起头,只见此人虽然衣着艳丽,但年纪已不小了,脂粉已盖不住她的皱纹,目中已有多年操劳留下的血丝和黑斑。一问才知,原是那青楼老鸨。
周明羽知晓她身份,双目一瞪,道:“你拉我做什么?”说时手一挥弹开了老鸨抓住她衣袖的手。老鸨缩了缩,陪笑道:“我看姑娘到处打听季氏娘家的下落,这才来给姑娘说嘛。”周明羽笑了笑,侧目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这位妈妈知道她家的下落?”老鸨笑道:“那是!我和她可是从小长到大的呢。只是她嫁给那位章大侠后就很少回娘家了,故而城里人很少有知道的。唉,她呀,好不容易嫁个好人家,却没好命,可怜呐!”周明羽见她故作悲态,摇摇头,旋即笑道:“你到底还说不说,季氏娘家到底在哪?”
老鸨靠近她在她耳畔轻声道:“可是有人托我保密的呀。”周明羽听了,轻笑一声,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老鸨摆摆手,笑道:“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别告诉别人是谁告诉你的。”她顿了顿继续道:“她娘家就在章江门以西的瑞香村。”
“多谢!”周明羽拱手道。
她正欲离去却又被老鸨叫住,道:“姑娘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我这老命……”
周明羽答应了她,便循着她指的方向寻了去。
她走得一个多时辰,只见眼前有一个小村,村间炊烟袅袅,还未入村便听到几声鸡鸣犬吠,走入村中只见每家院门内外都种着许些瑞香花木,盛夏之时金边绿叶间已无花朵,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小小的果实。周明羽走至一家小院前,只见门槛上坐了个老人玩着揉手核桃,院内一女子做着绣活,另一男子则借着午后的日光看着本小书,想来是一对夫妇。周明羽缓步走道老人身旁,俯下身,轻声道:“老人家,我想向您打听个人。”老人看了看周明羽皱起了稀疏的双眉,大声道:“什么?”还未等周明羽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人老了,这耳根子也不中用了。”周明羽微微笑了笑,稍稍提高了音量道:“爷爷,我想打听一下章立开的妻子季氏,她的娘家是不是在这个村子?”老人一听,手中两颗掌珠“嗒嗒”落到了地上,院内的那对夫妇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双双朝周明羽望了过来。
老人双手颤抖着,紧紧捏住了周明羽的袖角,颤声道:“你说谁?你说的……你说的可是泯魔庄的那个章立开?泯魔庄的那个季氏!”老人说着说着,混浊的老眼已溢出许多泪水。周明羽怔怔点了点头,她的头刚一点,老人已放声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院内一对夫妇也默默流下泪来。
老人松开她的衣袖“嘭!”的一声靠到了门框上,似是一个突然被倒空的酒囊。院内的中年男子此刻已走了出来,哽咽道:“你没找错,这就是季家。我父亲便是季黎,我叫季大,这就是季氏的娘家。”
她随三人进到屋中,屋内摆设甚是简陋陈旧,木制家具已成了黑色,些许缝隙中塞满了油渍。整个屋中只有一个案台一尘不染,案上分放两个烛台,烛台之间放了两个灵位,一个上书“亡妻王氏之灵位”另一个书“亡女季氏之灵位”,灵位前各放了一朵用纸折成的粉色瑞香花,又放了个香炉。周明羽走上前,为其上了三根线香。这时老人已走了过来,递给周明羽一碗淡茶,道:“我早就知道我女儿的死有蹊跷,那年她去世时,我老伴儿生生的给哭死了。如今,可算盼来个人来查这档子事。”
周明羽与父子二人坐下,道:“令爱的死的确有很多不明了的地方,她可曾与你们提到过她丈夫有些什么对头……或是他们自家内有没有什么矛盾?”二人一听,眼色不禁一变尽是狡诈之意,但霎时间又恢复如常全是悲意,老者道:“没有啊,自从小女嫁过去就很少与家里联系,就像没了这个家似的。”老者说时不禁又落下几滴泪来。周明羽皱眉道:“难道她家里有什么变故,连你们也不知道?”
季大摇摇头,目光茫然的落到了茶杯上,淡淡道:“正因如此,我们也没办法为她申冤报仇!还好,终于来了个姑娘这样一身好功夫的人,看来我妹妹的死总算能有个说法了。”
“功夫好?”周明羽一惊,自己从未提过自己会武功,更未施展过,这二人竟然晓得,她心中暗叫不妙,正欲起身下肢竟已酸软无力。
老人笑道:“喝下我‘棉身汤’还能撑这么久的,功夫的确不凡。”老人说着去过她手中茶杯,将一杯茶水泼了出去。
“你们到底……”她话还未说出口,忽觉双目一黑,双手欲扶,但所触之处如一团棉花,身子如一叶小舟荡在波涛之上,全不知该往何处用力。
周明羽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身上被缚冰冷之物,又忽闻一人道:“堂主为何要抓了这娘们儿?”
另一人道:“这人到处打听那十七年前的惨案,定是和我们为难之人。”
“嘿,我看那小女子长的水灵,要不……反正也是要严刑逼供的嘛!”
另一人急道:“臭小子你不要命啦!我可告诉你,这姑娘姓周!”
“姓周?姓周又怎么了,那全天下姓周的多了,有什么可怕的。”
那人轻哼一声,道:“你入堂不久,自然不知道,莫说你不知道整个立义堂都没几个人知道。这可是那个周家的女儿!而且周家与堂主可是世交,只是这十几年来走动愈来愈少了。”
“你是说……那我们得进去,周家鬼玩意儿最多,万一那小妮子开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