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儿烧了水烫了烫脚,又拿出江向歌给的面膏抹了抹脸,面膏淡淡的香气熏得镯儿昏昏欲睡,于是镯儿吹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她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却不曾入睡,想到大师傅与其他人的离开,难免难过,再想到自己竟然接替了大师傅的位置,又难免激动。镯儿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儿,把自己缠成了一只大大的茧,又把手伸到了枕头旁边,摸索了几下,直到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这才静下心来。
这张纸正是江向歌曾写给镯儿的那封信,看那信有些皱巴的模样,想必是已经被镯儿这般触摸过许多次了。
另一旁,有人也正十分睡不着,燃着小灯,枯坐在椅子上,正托着腮,看着那又大又圆的“平安无事球”。
江向歌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那花里胡哨的圆球,面上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
只听江向歌喃喃自语道:“傻丫头。”
***
虽然大师傅放了话要镯儿“撑住”,但具体如何撑,怎么撑,镯儿还在努力思索中。
这由倒闭传言所带来的客人也只让知味楼热闹了一两日,随后便又回归了平静。
有小二气愤不平的躲着脚:“还说什么只有知味楼不可,我今天分明见到他巴巴的去了醉云楼里。”
说到底,还是低价的醉云楼要更加吸引人。
闲下来的时间,众人就每天在后厨内讨论着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将那醉云楼击败,有说让醉云楼自行把积蓄败空,有说要知味楼多弄一些新花样。
到后头,基本都是在胡言乱语了:“不如我们雇人去把知味楼吃穷吧。”
这样的提议竟然还有人附议:“是了,我们不是一到派发会的时候醉云楼就免单吗?那咱们可以天天派发会,那醉云楼就天天免单,到时候我们就每日都过去吃免费的饭。”
听着竟然是个十分可行的方法。
方婶忍无可忍喝止了众人:“你们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方婶道:“咱们是酒楼,不搞那些阴虚虚的东西,他们醉云楼搞那些莫须有的,报应迟早会找上门来,要我说,只要饭够好吃,自然就还是会有人来咱们知味楼,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方婶的这番话将众人训斥的面红耳赤,都乖乖的住了口。镯儿却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他们一心都在想要用什么方法击垮那醉云楼,竟然将酒楼的最根本都忘记了,什么价格高低,什么待客态度,说到底,最重要的,最能挽留客人的不就是菜的口味吗?
镯儿越想越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开口与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方婶是最先赞同了镯儿想法的。
但亦有人提出了反对声音:“难道大师傅做的菜还不够好吃?这些客人不还是走了?”
胡二也道:“是啊,你们也说了醉云楼的饭菜做的并不如我们的好吃,可他们不还是去了醉云楼吗?”
镯儿肯定道:“那便把菜做的更加好吃一点!”
胡二瘪了瘪嘴:“真是天真。”
镯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可以转的这么快,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思索已然有了个大概形状,经过半年的锤炼,镯儿现下已经不是那个说话还带结巴的小姑娘了,镯儿道:“新哥在走的时候曾和咱们说过四个字是‘暂避锋芒’,醉云楼现在正是最厉害的时候,我们不论做什么都不一定会赢过他们。”
镯儿越说越觉得十分清晰:“知味楼的菜也已经好久都没有更换过了,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研究一下菜式,等到时间久了,大家对醉云楼不那么感兴趣了,再回到咱们这里,尝到了好吃的饭菜,就更加走不开了。”
胡二道:“你说的容易,‘做出让人离不开的饭菜’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真的随便一做就能做出好吃的饭菜来,那不是大家都能开酒楼了吗?”
镯儿道:“那便更加努力!”
胡二挠了挠头,镯儿原本以为他又要继续反驳,但却见他轻飘飘的叹了口气:“你的心眼比大师傅还瓷实,我知道我肯定劝不动你,所以我决定,就陪你疯这一把,总归没什么坏处不是?”
胡二回头见到众人还有犹豫神色,招了招手:“咱们就看看这个丫头到底能做出来什么让人离不开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