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立刻道:“我们也可以降价, 比他们的价格更低。”
他话音刚落,就听新哥从牙中挤出一声嗤笑:“无知。”
胡二怒道:“你说什么?”
新哥挑眉看他:“我说你无知,浅薄,没脑子。”
胡二气的脸都有些涨红了,却也知道这群人中新哥是最为有学识的,只好憋闷道:“那你说说,错在哪里了?”
新哥见胡二请教, 却不告知,而是摇头晃脑道:“你要‘请问’我, 我才告诉你。”
大师傅投过去一个漠然的眼神,新哥立马将身子坐的端正:“是因为,如果我们降价,万一他们再降呢?你降两文, 我降三文的,最后岂不是要白送?平白置了气,又让客人们看了热闹。”
新哥转向大师傅, 正色道:“要我说,我们应该提价。”
这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好奇,大师傅也挑了挑眉:“怎么说?”
新哥道:“我们就是要客人们和那个醉云楼知道,我们并不缺他们这些客人,涨价, 有时亦是一种格调。”
镯儿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这样的吗?
听起来似乎有一点道理?
却听大师傅利落而又无情的点评道:“你这个主意, 比胡二那个还要蠢上好几倍。”
一句话,将这二人都否认了。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大师傅听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让她满意的回答。
镯儿也跟着思考起来,如若醉云楼的生意真的这么火爆下去,该怎么办?
正皱眉努力思索,却见大师傅向着镯儿望过来:“你有什么想法?”
镯儿一惊,众人见大师傅问话,也收住了话头,一齐向着镯儿看过来。
但镯儿也确实有了一些想法,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和醉云楼搞好关系。”
不等众人询问,镯儿又继续道:“我们不一定非要和醉云楼比个高下,浔洲城的客人有许多,一定会有喜欢我们的,也会有喜欢醉云楼的;这些客人今天在醉云楼吃,明天说不定就来咱们知味楼了,我们把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反而会让人更加不喜欢。不如我们两家亲亲切切的,让客人到哪里都吃的开心。”
镯儿说完这些话,微微屏住气,等着众人的反应。
大师傅垂眸看着镯儿,他还记得仅仅在半年之前,镯儿还只是个连说话大声一些都会脸涨得通红的矮个子丫头。
而现在,镯儿已经能将一件事情思考的如此透彻,讲话亦条理清晰。
虽然,矮个子丫头这一点并没有变就是了。
众人却并没有一人来评说好坏,而是都像大师傅一样陷入了沉默,大师傅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片静谧。
大师傅笑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掌柜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最终的定夺还是要由他来做主。”
当晚打烊时,镯儿也不知怎么就顺路拐到了醉云楼的那条街,初春虽暖,天色却依旧黑的有些早,醉云楼便是一片灯火通明,依旧在大张着门,迎接着往来的客人。
这也是醉云楼打出的口号其中之一:“开张比知味楼早,打烊比知味楼晚。”
镯儿站在醉云楼对面的那条街上看着它,其中小厮不断出入或迎接或送走客人,的确比最近的知味楼要热闹上好几倍。但不知怎么,镯儿心里觉得,知味楼比醉云楼要好上好几倍。
镯儿看够了,正要转过身,却听到对面一阵尖声喧哗,回头去看,五六位女子正簇拥着一位男子从醉云楼门口走出来。
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那些女子在七嘴八舌的奉承,香风与笑语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对面的街上。
“瑶公子可吃好了?”
“瑶公子冷吗?”
“瑶公子慢走,瑶公子一定再来呀。”
镯儿心中暗叹了一句这人好大的气派,眯了眼去瞧,却见那位被称作“瑶公子”的人,似乎有些俊俏。
一身浓色衣衫在暮色下看不出个具体颜色,却衬得身材挺拔高大,面部犹如刀刻一般棱角深刻,分明是凌厉的眉目,却对着围绕他身边的女子露出风流的笑。
镯儿看这这般景象,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不想再看,正欲转头,却见那位瑶公子猛然抬起了眼,向着镯儿的方向看过来。
因为离得稍有些距离,镯儿看不太清,却能感受到自己正对上了那位瑶公子的视线。
镯儿顿时有种被抓到的感觉,心生尴尬,于是连忙回转了身,快步走开。
第二日的知味楼依旧冷冷清清,众人正在后厨发着呆,却见后厨小帘突然被人拉开,有小二报菜道:“有人点了鱼骨汤、烧鸭、溜肉片与玉带虾仁,哦对了,小菜随便做几个淡口冲味的,还要一碟酱肉。”
众人顿时纷纷打起了精神,大家的手都闲了好几日,这会儿也不用大师傅给众人安排活计,杀鱼的杀鱼,割肉的割肉,众位厨子都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水准。
鱼汤熬的泛白,肥鸭被烤的外皮焦红泛黄,滋滋冒油,用筷尖儿一戳,就能听到脆响。那碟酱肉被方婶切的大小均等,方方正正,就连最简单的小菜也被胡二做的十分精美。
这些个菜分两个托盘装着,全数做好后叫来了小二,有两位小二喜笑颜开的将菜端了走,但只过了一会儿,就又跑了下来。
一个小二指了指镯儿,面色怪异:“客人好像叫你上去。”
镯儿一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