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小脑袋从里头伸出来,稚嫩的声音闷出来一句,“认识我母亲又如何?我也认识。”
门又关上。外边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又低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寇韫决定暂时放过她们家的门,索性一整个推开,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胳膊,冷着脸看他。
男人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将眼泪笑出来,才肯罢休,“你跟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还是冷着脸,但忍不住好奇,“你见过我母亲?”
“要不坐下说?”男人清朗的眉眼明明满是笑意,但她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悲伤,或许与他方才笑出来的泪水有关。
没等她回答,他便自顾自坐下。
“诶,脏......”
他坐在了她前头踩过的地方,但显然他并不在意,还用腾出来的手捏住长袖,将离他半臂距离的位置擦了好几遍,“干净了,坐吧。”
真是个怪人。
寇韫带着满腹疑惑坐在他擦过的地方,“你是什么人?真的见过我阿娘?”
若是真的,那她确实羡慕,因为她没见过,严谨些是没见过真人。
男人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一串。
她摇了摇头,“我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男人又笑,“小丫头还挺谨慎。”也没有硬是要塞给她,只是自己拿在手里。
“你娘小时候难过,我就拿这糖葫芦去哄她。”男人用手背将溢出来的眼泪抹去,眼睛像是在看她,又似是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街上来往的人太多,她一时想不起来。
“你……”男人欲言又止,最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是你娘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我怎么没听阿爹说起过?”
男人嗤笑,“我跟你娘认识的时候,你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
眼见小丫头就要黑脸,他又改了词,“……耍枪呢。”
见她还是偏过头紧着眉,男人又继续道,“你娘乳名叫绒绒,因为生在大雪天,她又白白嫩嫩像个小绒球,便唤作绒绒。”
阿娘不是琼都人,在琼都除了文国公家的陆姨,便没有别的好友。这小名除了阿爹和她,连陆姨都不一定清楚。
这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居然会知道,而且还知道这小名背后的含义。
难不成,他真是阿娘的朋友?
寇韫仍然一脸狐疑。
男人却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只温柔地注视着她,“你不信也没关系,我只是路过,来瞧瞧,结果却看见你在这儿闷闷不乐,才想着跟你说说话。”
她算是碰到了第一个愿意主动跟她说话的人,但却是个奇奇怪怪,自称是阿娘朋友的陌生人。
寇韫努努嘴,抠掉身上已经干巴的一块泥点,“我才没有闷闷不乐,只是梅花桩踩得不舒坦,出来透透气。”
“练不明白,便歇会儿,有时候越是执着,就越是寻不到正确的门路。”男子的目光又穿过她,落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寇韫抬头望了望天,又转向他,“歇够了,时辰不早,我得回去继续练,阿爹回来要检查的。”
十岁的小姑娘,个子还没他肩膀高,眸中却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坚毅。
她轻巧地跃起,想拍掉屁股上的灰,但突然想起自己浑身都是灰,于是干脆就不再折腾了。
她又看向他手中的糖葫芦,但还没开口,男人的手便伸了过来。
这回不跟他客气,她接过一串,“谢谢你陪我说话,糖葫芦我收下了。”
这连吃还带拿的小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又激起了一片清澈的浪花,他扬起和煦如风的笑脸,“这串也收下吧,给你娘带的。”
“......”
指尖被火苗轻轻燎了一下,寇韫瞬间缩回手。
纸条已被烧成了灰烬,但她的记忆经过这么多年,却依旧完好无损。
她将灼热的手指抚上颈间温凉的乌木扳指,静默半晌,才起身投入夜色之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