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婉放下帘栊,心中隐隐觉得,自今日起,这燕韩京中怕是要无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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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苑外停下。
初夏扶她和太和下了马车,徐伯和踏雪都在前苑说话,见到她和元宝忽然回来,还觉意外。
“夫人,龙舟会这就结束了?”踏雪问道:“不是龙舟会后还有花车游街吗?”
踏雪刚问完,就见马车驶进苑中后,初夏将大门紧栓。
“初夏?”踏雪不知出何事了?
洛青婉道:“都去后苑,徐伯,想办法将洛家在京中的暗卫都调来。”
暗卫都调来?踏雪错愕。
洛青婉已牵了元宝往后苑去。
徐伯利索,让身边的小厮小心将四处的门窗都上栓。
洛青婉心底澄澈,亦喻夕和郭太和,盛明远三人早前在京中的关系,喻夕出事,盛明远和郭太和必受牵连。
有人敢公然抓了喻夕,便敢公然来砸此处和郭太和府上。
郭太和有宁远侯做凭借,旁人是否顾忌,她也猜不到。
但她这里,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至少,在盛明远回来之前,不能出旁的乱子,让他分心。
主苑外阁间,踏雪倒茶。
洛青婉捧着茶盏,并无旁的话。
苑外,应是将洛家在京中的暗卫陆续调了来,隐隐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应是初夏在安排,苑中也一层层关门落钥。
周妈同楼兰等人都在外阁间,盛明远不在,都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洛青婉也心绪不宁,但沉下面色来,并不显露。是知晓此时她若面露慌色,这整个苑中都得跟着惶惶不安。
杜澈走前,便告诫他燕韩京中并不安稳,随时可能变天,她还笑答放心,可真的就在眼前时,才晓难得从容不迫。
“夫人。”周妈平素虽大大咧咧,可终归也不过是个深闺妇人模样,眼下这样风声鹤唳的现状,除了焦急等待,便就是一遍遍的寻话同洛青婉说,否则心中不踏实。
“周妈。”再多几遍,楼兰也都忍不住道:“你让夫人静静。”
洛青婉才看向楼兰。
她怎么忘了,盛明远所行之事,楼兰应当都是清楚的。
“楼兰,我有话同你说。”洛青婉起身往内屋去。
楼兰跟上。
放下帘栊,洛青婉问道:“我知晓侯爷所准备之事是在七月间,眼下才将端阳,若是忽然生变会怎样?”
楼兰也没想到她突然问。
但夫人知晓楼兰并不意外,楼兰低眉盘算,抬眸时眼中也无几分把握:“叶将军才将从塞北拨冗,最快要到六月中才抵京。”
眼下才五月初……
洛青婉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怎么急行军都赶不过来,早前丰州的铁器是秘密送往叶秋平处的,叶秋平应是诏文帝最大的屏障,如今若是缺了叶秋平便铤而走险,能有几分把握?
“侯爷呢?”洛青婉强压下心头余波。
楼兰沉声道:“侯爷手上有禁军一支,还有一支秘密驻军,早前便寻得不近不远处,既要掩人耳目,还要离京中不远,若是眼下便往京中来,应当要四五日,急行军三两日……”
此时再瞒夫人没有任何意义,楼兰心知肚明。
洛青婉垂眸。
若全然无抗衡能力,反倒还能隐忍,等叶秋平入京。但倘若手中尚有一搏之力,反倒会存变数,不一定能等到最好的时机。
未及思忖,便闻得外苑嘈杂的声音。
洛青婉掀起帘栊,从内屋出到外阁间,便见徐伯自苑外而来,苑中已有十几个暗卫和建平侯府的侍卫。
“夫人,有人来闹事,但似是侯爷早前已安排了人,先前争执不下双方已起了冲突,怕是要动刀剑,夫人在主苑勿出。”
徐伯说完,周妈脚下都软了。
楼兰也揽紧元宝。
“这不天子脚下吗?怎么敢光明正大生事?”周妈又惊又恐。
洛青婉心若琉璃。
有人连喻夕都能扣下,此时若是有“暴民”趁乱砸了建平侯府上,打伤了建平侯府的人,又上哪里说理去?
“徐伯。”洛青婉问,“这处可是洛家在京中最安全的地方?”
徐伯摇头:“并非。”
“徐伯,可有旁的路能去?”洛青婉心中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徐伯看向周遭几人,是周妈,楼兰,元宝,踏雪几人,徐伯便也不避讳:“夫人,苑中有口水井年久失修,是不走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