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就这厅中一桌,显得和气一团。
国公夫人说起了下午饮茶之事,全然将笑意写在脸上,顾寒之都有些怔。再加上郭太和在一侧添油加醋,吹得神乎其神,就连盛明远都听不下去,赶紧给他乘汤。
国公爷自是顺着国公夫人的心意来:“明远,日后得带青婉丫头常来,若是你有事,便让青婉丫头自己来。”
得了国公爷令,盛明远赶紧应声。
等到晚饭用完。
顾云正亲自来送。
郭太和的马车也停在侯府外,他是风尘仆仆赶着入京的,如今行李之类还在马车上,没有动过。国公夫人心细,也没有留他们几人多说话,太和要住在盛明远府上,自是要一道回去,赶了几夜夜路,早些修整得好。
顾云正就送至门口。
“云正兄回吧,我同盛明远一处。”郭太和拱手辞行。
盛明远朝顾云正辞别。
“改日去同你们一道饮酒。”顾云正也拱手。
盛明远扶洛青婉上马车,元宝随后。
郭太和也一道上了一辆马车,他素来好热闹,他的马车便随行而来。
顾云正见马车走远,这才回了府中。
送走盛明远和郭太和一行,顾云正回苑中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复命。
刚至苑门口,便听屋中祖父和祖母似是正在议论洛青婉。
顾云正稍稍驻足,正好听到国公夫人道:“青婉丫头,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为人处世,都拿捏得极是好处,便是有些特意藏着腻着,瞒得过旁人眼睛,也瞒不过我同国公爷,哪里像商人之后。”
顾云正微怔。
就听国公夫人又道:“早前她送你那幅寿字,老董的字迹哪里是随意送人的,便是万金都买不来,更莫说是一个商人。正能万金买来老董字迹的人,更不会卖给一个商人。再看青婉丫头的一手字,说是老董点拨过的,可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粗浅点拨便能到的程度。”
国公爷就道:“她的字迹可以练过。”
国公夫人问:“国公爷的意思是?”
国公爷道:“可以练过,换了落笔痕迹。”
国公夫人点头:“寒之自幼时便同国公爷练习法,法在这燕韩京中都是出了名的,没有几个女子比得,而青婉丫头一出手,却似大家手笔,成字后又似缺少了旁的一般,若是如国公爷所说,是故意练过,换了落笔痕迹,那便说得通了。”国公夫人感叹:“她今日煮茶,我便寻思了很久,这国中可曾有没落的贵族世家有子女遗失在外的?”
国公爷瞥目:“夫人何意?”
国公夫人顿了顿,这才道:“无论是老董还是老卢,这二人的性子,国公爷比我清楚?若青婉丫头和元宝这姐弟俩,真只是商人之后,以老董和老卢的清高孤傲,会收来做徒弟?”
国公爷没有出声。
国公夫人又道:“尤其是今日见青婉丫头煮茶,我便断定绝非普通人家,也绝非普通的富贵人家,官宦世家,青婉丫头出身定不简单,却不知为何身在商人家。国公爷,我是担心明远……”
国公爷垂眸,指尖轻敲桌面:“有何好担心的?”
国公夫人道:“明远这孩子简简单单,可青婉丫头,背后还不知藏着多少秘密,我总心中不宁的,再说,还有寒之丫头。”
国公爷指尖微停。
国公夫人叹道:“你也知晓,寒之丫头从小就喜欢明远,你也喜欢明远这孩子,为何不成全了自家孙女的心意,到如今,她见青婉丫头同明远处处相敬如宾心头自然不舒服,可偏偏青婉丫头又不似她心中所想,处处都略胜她一筹,寒之心头应当不是滋味。”
国公爷默生良久,才道:“我当初如何不想撮合她和明远这孩子。”国公爷也有些愧疚,“只是不是时候。”
要不,如何他迟迟未将寒之的婚事做主?
顾云正也垂眸。
国公夫人叹道:“谁不希望子子孙孙都好,尤其是寒之,我这心中就似日日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就盼着给她寻个登对的世家子弟,可她就似没有这般心思……”
“慢慢来……”国公爷也叹,“强扭的瓜不甜,你便是眼下便让她嫁出去,她这心结不解,便一直在。”
屋中皆是沉默。
顾云正便也不在听了,佯装走了几步,让脚步声传入屋中。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纷纷抬眸。
顾云正拱手:“祖父,祖母,孙儿已送明远和太和上马车了,来给祖父祖母说一声。”
国公夫人点头:“好。”
顾云正拱手:“不打扰祖父祖母休息,孙儿告退。”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未多留。
等到出了苑中,顾云正才驻足,回望。
想起方才祖母的一袭话:“明远这孩子简简单单,可青婉丫头,背后还不知藏着多少秘密,我总心中不宁的,再说,还有寒之丫头……”
顾云正低眉,洛青婉,应当不是普通世家贵族之后,祖母的这句“并非普通世家贵族之后”尤为深意。
想起喻夕早前在查洛青婉的身世,原来并非空穴来风之事。
洛青婉究竟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