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婉也低眉。
她是真信了他们三人的交情。
却也相信,早前,喻夕的的确确是来试探过她。
由得三人闹作一团,这时间过得也快。
都在围着主桌敬酒,没有敬酒的桌,便相互举杯。
如今喻夕是诏文帝身边的红人,郭太和入京又备受瞩目,再加上还有一个人人都喜欢的余望,于是这一桌是隔三差五便要端酒杯子,似是片刻都没有停歇过。
盛明远代洛青婉饮了几杯,余望夫人也有余望帮衬着,这厢还好。但不多时,喻夕脸色已红了一轮。
“你今日喝得有些多,少饮些。”盛明远提醒。
喻夕笑笑:“照顾好你夫人便是了。”
盛明远无语,瞥向一侧的郭太和。
郭太和会意。
再等轮到旁人来敬,郭太和便替喻夕挡酒,喻夕心里跟明镜似的。
郭太和可是新入京的香饽饽,有郭太和挡酒,旁人也不会咄咄相逼。
喻夕还是觉早前欢喜,饮得急了些,酒气有些上头。
终于待到这一桌去主桌敬酒,盛明远带头起身,喻夕起身有些迷糊,还好洛青婉相扶,可她相扶时,喻夕脚下并不稳,刚好前胸撞在了洛青婉的胳膊上。
喻夕猛然酒醒!
“嫂夫人!”喻夕惊愕般看向洛青婉,但洛青婉只是笑笑,似是心中未曾有波澜,面上便也似无意外之色一般。
喻夕收不回目光。
他先前酒撒,洛青婉重新斟好酒给他,唇瓣挂笑,一言未发。
喻夕咽了口口水,缓缓接过。
便听郭太和在前面唤:“喻夕!”
都去前方敬国公夫人酒了,只有他和洛青婉落在最后。
喻夕只得转身。
却似先前起,心中乱成了一团麻。
他也浑浑噩噩的,猜不透洛青婉究竟有没有碰到了她胸前。
洛青婉方才的笑意和平常心,让她既有些慌神,又有些错愕。这些年她都小心翼翼,哪怕在东宫时候也都未曾在外人面前暴露过。谁想今日竟会在此处大意!
可洛青婉的模样,又不像是有半分诧异。
他也猜不透。
喻夕毕竟有自持,不过片刻功夫,便又恢复了面上的宁静。
此时纠结此事无益。
“越来越磨蹭了!”郭太和抱怨。
喻夕懒得理他。
但既然人已齐,便都各个举杯,国公夫人也顺势起身。正欲各自念祝词之际,苑中忽闻一高声:“君上到。”
苑中纷纷安静下来。
君上竟也来了?
国公爷寿辰君上都未亲临,如今国公夫人寿辰君上却亲临?那也算是给足了国公爷颜面了。
众人纷纷顾目。
只见一袭精致的龙袍映入眼帘,年纪同盛明远几人相仿,似是稍长一些,眉目间自有威严,目光扫过苑中,先是在喻夕身上停留片刻,既而看了眼盛明远和洛青婉,才在一众跪拜和问候声中走到主桌一侧。
一手扶起国公爷,一手扶起国公夫人。
“今日是夫人寿辰,朕本想早些来国公府,可朝中琐事繁忙,只能让喻夕代朕先来。眼下才得空,是以来迟,只能先以薄酒敬夫人一杯。”
诏文帝言罢,身后自有近侍官端酒上前。
也有诏文帝身侧的内侍总管,唤了声“平身”。
“宁国公不仅是三朝老臣,也是朕的老师,照例,朕还当唤夫人一声‘师母’,这杯酒,便聊表朕心意,祝师母椿树常碧,松鹤连年。”诏文帝言罢,将杯中一饮而尽。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一饮而尽,便要再俯身。
诏文帝一手扶起一人:“今日只有师长,并无君臣。”
国公爷不再推辞。
诏文帝瞥目,身后的近侍官托了一卷轴上前,诏文帝道:“朕前日让人寻来的蟠桃图,临摹了一幅,师母看看。”
近侍官缓缓打开。
洛青婉在身后,并不看不见,但大凡这样的场景,便是诏文帝画的是颗桃核,也能被人拍手称颂。
“君上有心了。”国公爷拱手。
诏文帝唤人收起,这才亲自交由国公夫人手上:“师母明年寿辰,朕定当命人亲自操办。”
诏文帝特意提了明年二字,宁国公瞥目看他。
诏文帝弯袖:“朕尚有要事,不便与此多留,诸卿替朕多陪宁国公与夫人。”
“是。”苑中皆是迎合声。
“喻夕,随朕走一趟。”恭送声中,诏文帝转身,目光似是瞥都未瞥向喻夕,口中便也只有这一句吩咐。
喻夕应声,便朝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道:“老师,师母,喻夕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