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信建平侯真会让人送自己,可既是建平侯发话,这马车他是不敢不上的,稍许,还不知道这侍从会不会打骂他。
端木西不敢坐到马车中去。
豆子也没让他坐到马车里去,而是和他并排坐着。
只听踏雪说李御医家在城北,他又寻不到,所幸让端木西同他一处坐着还可以指路。
于是这端木西一路都紧张巴巴得指路,似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这一路上排查的人也不少,可有建平侯府的腰牌在,倒也通行无阻。端木西提心吊胆了一路,却是平安无恙得抵达到了城北李府。比他自己走路,骑马快了不止一个时辰。
“多谢大官人!”端木西下了马车,朝豆子行礼。
豆子笑了笑:“明日见。”
端木西目送他离开,直至确认他不会再回来了,眉间才舒了口气。
还真是来送他的?
端木西心中腹诽,这建平侯还真是个怪人!
但建平侯夫人可生得真美!
说他同建平侯夫人挂像,可他哪里同建平侯府夫人像?
人家是世家夫人,他是个给人煎药的小童罢了。
端木西叹口气,摇了摇头,上前去敲侧门。
半晌,侧门开了,露出一张不怎么耐烦的脸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是掌门的小厮头头,运气真不好,遇到他当值。
端木西讨好道:“大人临时让去了趟西南边,京中又戒严,才赶回来,我明日一定早回。”
听到戒严,这小厮头头才侧身让他进去,免得招惹麻烦。
“谢谢牛哥。”端木西躬身。
唤作牛哥的狠狠瞪他一眼:“明日若还是这么晚,定是不给你开门。”
“知晓了。”端木西呲牙笑笑,心中却是些许奈何。
明日?难道还让人送他回来不成?
端木西又叹口气,算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罢了。
端木西心中这么想着。
倒头一睡,就到了明日。
******
今日不用陪师傅一道去出诊,也没有旁的活。
端木西一早自府中拿了药箱,捡了今日要煎的药材,就从城北往西南边去。
今日可需早些回来。
他人小,走得再快,也算不得快。
明明是清晨出门的,至晌午前一个时辰才到,走得满头大汗。
“端木西。”刚到门口,就见到昨日送他的那个侍从。
“大官人。”他鞠躬。
豆子噗嗤笑出声来:“得,日后还是唤我声豆子哥哥舒服些。”
端木西尚未应声,就听另一道清脆的声音道:“唤你大官人还不好,还非得唤你声豆子哥哥?看给你美得?”
豆子当即脸色便红了。
端木西认得,就是昨日见过的踏雪。
“踏雪姑娘好。”他礼数周全。
“今日怎么这般早?”她原本也是在苑中见了他,才往这边来的,端木西个头不高,比起元宝少爷要矮上一些,抱着药箱,站在苑门口,仰首同豆子说话。
端木西应道:“早些来,给侯爷煎好药,师傅还有旁的活儿给我。”他素来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没必要说。
“那你同我来。”踏雪伸手,唤他一道。
他赶紧上前。
踏雪领了他往后苑去。
这座苑落其实不大,也不金碧辉煌,但布置得尤为雅致,倒似是昨日那位见过一面的夫人作风。昨夜他是黄昏过后才来,来了便去煎药了,也没好好四下打量。眼下,才倒这里的精致和陈设,都既有味道。
煎药的地方在后苑。
端木西跟在踏雪身后,正好远远见到洛青婉同另一人在后苑中,似是一边踱步,一边说话。
离得远,踏雪只是驻足,没有上前打扰。
端木西也跟着停下来。
恰好洛青婉目光瞥过,端木西便跟着踏雪一道,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洛青婉也没有多放心思在此处,而是继续和身旁的人一道说话。
踏雪心血来潮,问道:“唉,你可认识他?”
离得远,她同端木西说话,洛青婉同杜澈也不能听见,况且,他二人本就在一处说着话,哪里会注意到这边。
端木西看了看杜澈,果断摇头。
踏雪就笑:“我还当你们学医之人,都认识他,他便是杜澈。”
杜澈?哪个杜澈?
端木西愣住:“神医杜澈?”
踏雪连连点头。
端木西眼中流光溢彩,学医之人自然听过杜澈,都说他医高明,许多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杜澈行医济世,却没人说得出他的来历,师从何人,年龄几许。
他一直以为杜澈是个白发老翁。
谁想,却是眼前白衣偏偏的温文公子?
“他真是杜澈?”端木西难得反问。
踏雪不以为然:“如假包换,杜大夫同我家夫人是故交,此番是来给侯爷看病的,你正好遇上,可要讨教一二?”
端木西心中嗟叹,忽得,兴许今日晚些回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