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婉迟疑看了盛明远一眼,才向御医道:“那劳烦大人了,我先回去。”
御医捋捋胡须,眼中皆是赞同。
洛青婉身后不仅有明月九,还是一旁跟来的西郊马场的官吏,都统统退了出去,明月九刚阖上屋门,便听盛明远在屋中嚷嚷:“痛!痛!你是庸医吗?”
这屋外,明月九,洛青婉和西郊马场的官吏相视笑笑,实在有些尴尬。
洛青婉摇头,心中却是知晓,能这般喊痛,便是比一声不吱好多了。
“阿九,走。”正好趁着御医同盛明远一处,还需要些时候,她要往丽湖白塔去。
……
屋外,脚步声渐远。
御医望了望身后,收手:“侯爷,夫人走了。”
盛明远撑手起身:“衣服呢?”
贾容从一侧翻出,是件夜行衣。
盛明远从容穿上:“豆子同我去,贾容你留在此处见机行事。”
“是。”两人皆是拱手。
御医打开药箱,模样总要做像,至少这屋中需要有药味。
“劳烦李大人。”盛明远心细。
御医应道:“侯爷此行需小心。”
“好。”盛明远言罢,夜行衣已换上。
豆子业已换上,依照早前记熟的地形图,在床榻下方找到密道处,拉开。
“侯爷。”豆子唤了声。
盛明远上前。
豆子先下,盛明远紧随其后。
贾容从抽屉中翻开沙漏,还剩不到一个时辰,侯爷和豆子此行怕是时间紧迫。
御医打开药箱,药箱中绷带和贴膏都有。
贾容迟疑:“李大人……”
御医叹道:“晋阳君先前已起疑心,这场中众目睽睽,想要蒙混过关并非易事。稍后京中即将出大事,侯爷想要撇清关系,必须不留人把柄。侯爷心中自是知晓,所以早前才会吩咐将夫人带走,侯爷心思缜密,此番,费苦肉计而不可取。”
贾容心中已然明了,却还是忍不住拢紧了眉头。
……
密道内。
豆子用火星子点亮,早前地形图早已背熟,时间紧迫,豆子快步在前。
待得按照地形图穿梭到汇合地点,才见已有几十余黑衣人在此等候。
脸上各个都有银质面具,一是好辨认,二是也为了不暴露身份,便是有人落网,怕也是根本不知晓彼此的身份。
盛明远和豆子脸上亦有面具。
盛明远为金色,豆子也为银色。
于一袭黑衣中,很好辨认出盛明远来。
黑衣人中的首领模样上前:“主人,暗号。”
喻夕最后同他说的四个字是:“好生将养。”
那黑衣人头领立即明白这四个字对应的行动策略,拱手朝盛明远道:“主人,大理寺牢狱中已有前一步的人先行动了手脚,我等到后直接劫狱,届时主人先行劝说张大人。时间紧迫,若是张大人不从,主人直接将他打晕带走,到南巷再行解释,张大人固执,未必肯离京,若贸然送走,后续怕是会以此相逼,主人务必劝下。”
大理寺好劫,人却不好劝说。
此行非盛明远来不可。
盛明远颔首。
一行人不做耽误,从密道中迅速往大理寺前去。
******
西郊马场外,初夏驾了马车来。
北舆之事洛青婉不想牵涉盛明远,再者,韦式函她并未见过,也不晓他的态度,任何建平侯府相关的东西都不能出现在丽湖白塔。
建平侯府的马车停在西郊马场内。
她掀起帘栊上了初夏马车。
明月九同她一道在马车内,见她神色凝重。
“阿九,我有一事同你说。”她看着窗外,许久才转眸看他。
明月九单膝跪着,抬眸看她。
“阿九,现在驾车的人名唤初夏,早前在北舆长宁郡王府,初夏便是跟着我的暗卫。那日你在城东苑落见过的人叫云净,是先帝的御前侍卫副统领。”
明月九诧异看她。
一是她口中的话太过震撼,一是他并不知晓她为何信任他,如此重要的话也同他说起。
洛青婉凝眸看他:“阿九,明月叔叔生前便是先帝的御前侍卫统领,在北舆生乱当日,护着元宝出宫时被乱军杀害,才有了后来云净一路护着元宝来燕韩。阿九,你同明月叔叔长得一模一样,也是明月家唯一的后人,我不清楚为何明月叔叔并未提起过你,但有一条,明月叔叔并非不管你,而是他已经死了,我早前给你的这条项链是明月叔叔死前交给云净,云净转交于我,说明月叔叔怕是还有后人。云净行动不便,而我身后有洛家,我一直在动用洛家的势力在周围几国寻找明月家的后人,却毫无任何消息,一直到怀城遇到你。”
明月九眼中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洛青婉垂眸叹息:“明月叔叔拼死救出的元宝,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明月叔叔是北舆的忠诚,不当被死后挫骨扬灰。阿九,我要送元宝回北舆,为十年前宫变中所有死去的人正名。无论五年,十年,二十年,你可愿与我一道?”
她眼底碎盈芒芒,却好似夏日里一抹清新的初荷。
明月九叩首:“阿九誓死追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