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浓郁的香气息让人羡慕后,这才放下芥蒂来,谁不喜欢称赞的话,这洛青婉此人是真俗气到了头,看来是真的打心眼儿里羡慕她。簪缨世家,哪里是铜臭味的商贾世家可以比的。顾寒之真信,洛青婉是羡慕她的。
尤其到了让自己的丫鬟找朴瑶学一学的时候,顾寒之脸上才恢复了早前庄重典雅的贵女修养,连唇角勾勒的幅度,都似是精心演练过,一颗牙齿都没有露出来。
朴瑶也得意扬了扬鼻息。
仿佛早前在建平侯碰的一鼻子灰都找了回来!
毕竟,只要将自家小姐搬出来,连洛青婉这样的人都要是刮目相看几分的!
豆子瞥目,心中实在哭笑不得。
旁人不知晓,他还不知晓吗?他们家夫人若是真要恭维人,那是如沐春风一般,哪里会将恭维人的话说得这般不左不右的,听起来都别扭。
可看那模样,顾小姐和朴瑶是深信不疑了。
就还不知道夫人要继续怎么闹呢?
可夫人就是夫人,他自是要维护他们家夫人的,哪里会揭穿,便只管低着头罢了。
顾寒之得了赞美,正好将话引子牵出去:“明远哥哥同我哥自幼要好,早前在京中,就时常到我家做客。今日听说明远哥哥来了京中,我便来寻他,可等到了,才晓明远哥哥出去了,就正好见见夫人。”
顾寒之言罢,还笑盈盈看向洛青婉,好似热忱。她开口的“明远哥哥”四个字,洛青婉似是微微怔了怔,眼下,怕是继续方才怔忪之色,这才好看得很。顾寒之心中涌起一抹棒打落水狗的快感,只觉痛快!
踏雪和豆子对视一眼,都心底澄澈,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夫人听的。明远哥哥四个字,妥妥的青梅竹马。里里外外,都透着同侯爷的亲厚,不叫人往旁了想才怪。
踏雪心中倒是不怕。
豆子却有些担心望向夫人,怕夫人多想。
洛青婉应道:“我也是时常听侯爷提起顾小姐。”
“哦?”顾寒之问道:“明远哥哥说我什么?”
洛青婉悠悠道:“说顾小姐送了他一根马球仗,他用了十年。”
顾寒之深吸一口气,这便是了。
在盛明远这里,她最得意的便是此事。京中都知晓,她年少时候曾送过盛明远一根马球仗,盛明远奉若至宝,一用便是十年,十年来一直睹物思人,心心念念。可爷爷哪来会让她嫁到建平侯府,所以她才一直是盛明远心头那道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一直欲求不得的心之所属。
洛青婉既然知晓,就该知晓他娶她这个夫人,也根本不是有心的。
顾寒之此行的目的也便是如此。
宣誓下,即便她是建平侯夫人,自己才是建平侯真正心尖上的人。
她同自己相差不是一星半点,让洛青婉认清事实方才为好。
而眼下,似是应当达到了。
顾寒之悠悠垂眸,等着洛青婉再开口。
洛青婉便果真开口:“所以,侯爷一直念及着顾小姐这份幼时的友情。”
幼时友情?
顾寒之懵住,错愕看她。
洛青婉继续娓娓道起:“侯爷也时时同我道起,顾小姐如同他的亲生妹妹一般,也不知京中哪个王孙公子有福气娶到顾小姐?侯爷还说,日后等顾小姐出嫁,我们建平侯府一定备一份厚礼!热热闹闹送到定国公府上去!”
顾寒之脸色都变了。
“……是吗?”只是还需得维持面上的情分。
“是啊。”洛青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又道:“顾小姐不也当侯爷做明远哥哥吗?这侯爷才到京中落脚不到一刻,顾小姐便来了苑中寻侯爷。这份情谊,我和侯爷都念着,日后定也不会忘了去。此次是定国公寿辰,侯爷同我应当也会在京中呆上一段时日,顾小姐可要常来这里看看我们才是。”
顾寒之连维持情分的心思都没了,冷冷道了句:“夫人不介意,自然是好。”
洛青婉摇了摇折扇:“侯爷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自然不介意。”
顾寒之隐在袖间的手隐隐攥紧,洛青婉在说些什么,她竟然都没有再听进几分去。
是盛明远真如此同她说,还是她故意言辞气人的?
顾寒之心中乱糟糟的,也根本理不清头绪。
……
等洛青婉送她到苑门口,顾寒之才回神:“夫人就送到这里吧。”
洛青婉笑了笑:“也好,这连着赶了几日的路,也正好有些乏了,我就不远送了。”言罢,又朝豆子道:“替我送送顾小姐。”
豆子应好。
这本就在京中,有什么好送的,顾寒之眼神灭了灭:“夫人太客气了。”
洛青婉摇头:“这是我们洛家的待客之道,送人要送到家门口,豆子。”
豆子会意:“顾小姐。”
顾寒之只得作罢。
……
待得豆子骑马,护送着顾寒之的马车消失在街巷口,踏雪才忍不住道:“这倒真有几分意思了!分明就是来看夫人,想着同夫人说上些有的无的话,还打着来看侯爷的旗号,也不知这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洛青婉却没有太多心思管她,只道:“让阿九备好马车,我们趁现在去看看云净和初夏。”
踏雪应好。
洛青婉收了折扇,看了看马车远去的方向。
顾寒之,当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惯了。
如此这么明目张胆来她面前挑衅,当真是以为盛明远心悦她,还是以为有定国公护着,便有恃无恐?
她今日是扶了顾寒之颜面,明日的定国公寿辰免不了还有不少幺蛾子,真是让人头疼。
思绪间,明月九已驾了马车到苑门口。
踏雪扶她上了马车。
她撩起帘栊,唤了声:“阿九,我今日去到何处,你知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明月九抬眸看她:“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