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麒要想制衡前朝,当然总会需要一个孩子,后宫的女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李扶柔自己巴巴地凑上来。
所以到现在,明麒那双阴鸷狠毒的眸子李扶柔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每次想起都会胆寒。明麒永远都是衣冠楚楚高高在上,坐在一旁带着戏谑和嘲弄指挥着那些龙阳子们夜以继日轮番□□李扶柔…
之所以活下去是为了自己唯一的胞弟扶栾,而大邑国也在等着自己每次窃取的机密才能在大齐的强压之下苟存于世…当然,总有自己的不甘心…
总算熬到怀孕,可悲的是自己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谁,李扶柔在院子里呆呆站了一夜,比身体更麻木的是心,没有眼泪再流出来…被明麒关进北寒宫待产,竟不知道自己是悲是喜。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没有为长远打算过,只为了苟活于世而苟且着,所以命运才如此可悲吗?
李扶柔在北寒宫日夜盘算着如何利用腹中的婴儿救自己于水火…如何才能在产子之后不被杀死…明麒却突然死了,没有任何预兆。
所有人都说他是操劳国事耗尽心神而亡。呵,天大的笑话,明麒是很懂得帝王制衡之术,但并不懂得为君之道,他该是男宠养多了耗尽了精血才对。
死了也好,依照往常的旧例,自己这样的妃子会被送进尼姑庵或者道观,终于可以以自由之身踏出这吃人的地狱宫阙。
但天真的还是自己,倘若没被寿宁长公主明凰发觉自己盗取机密,鸩酒和白绫此刻又怎么会摆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着大齐半壁江山的长公主明凰,若非因为是女儿身,这皇位根本轮不到明麒来坐。
李扶柔抿着一丝苦笑端起鸩酒,抬眼看着这双盯着自己的凌厉凤眼,如果不是这双眼里少了明麒眼中的阴骘诡谲,她几乎就要以为明麒活了过来…
她这是在可怜自己吗?
要让自己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吗?
李扶柔心头一动,明麒好龙阳,传闻明凰好磨镜,明麒自然是真的,说不定明凰的也不是假的…那么自己此刻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长公主殿下,本宫可是怀着龙胎的,虽说陛下已经西去,可这肚子里的乃是陛下唯一的骨血,您这是做什么?”李扶柔不想死,准确地说是不想任人玩弄一生之后死,她顺势把鸩酒杯摔在地上。
“那你证明一下你肚子里的是本宫的侄儿?”明凰风轻云淡端着茶盏吹了吹,声线凛冽的就像这腊月的寒风,让人脊背发凉。
明凰亦雄亦雌的冷峻面庞在室内幽暗光线的衬托下棱角分明又英气逼人,“本宫与皇兄一母同胞,他有没有那个能力留种,本宫自认为比你这个外人要清楚的多。”
明凰站起身踏出殿门,没有给李扶柔再思考和说话的机会:“既然鸩酒已撒,看来你是要选白绫。”徒留一个挺拔背影的轮廓越走越远。
脖子上的白绫越缠越紧,李扶柔视线渐渐模糊:“乞愿生生世世不再投生帝王家…不…倘若重头来过…定要将这帝王家…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李扶柔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殿外廊下依旧是那个挺拔的身姿,只是多了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在一旁捋着白须:“明凰,你命中紫微帝星已落,此生再无帝王格。”
“身外之物罢了,我只是没想到,竟会是她。”唯闻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