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裳装作没有发现季同的异样,接过字幅,亲手卷好,再双手奉到季同面前,放在他手中。
“夫子,我之所以会捐出赏银,全靠父亲平日教导,这幅字应该送给父亲才对。舍弟顽劣,有劳夫子费心了,父亲日后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束的。父亲,您说是不是?”季华裳正对着季同,朝他使了个眼色。
季同犹豫着接过字幅,还未从震怒中恢复过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送夫子回去。”邓氏急不可耐地又推了季华裳一把,不满地嘟囔着,“看把你能耐的,你懂什么?广儿的学业你也配说?”
“夫人……我这就送夫子。”季华裳带着委屈应了,为难地看向齐夫子。
夫人?齐夫子看了看邓氏,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你这妇人,教子不善就罢了,还苛待正妻所出的嫡女。季老爷,太夫人,您二位听听,她和大姑娘说话就像使唤丫鬟,她这样,如何能把广儿教好。”
“邓氏,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不该愣在这儿的是你,还不去把广儿找来,让他给夫子赔罪。”
吕太夫人冷声喝道,季广的事她之前就已知道,她又比齐夫子长了一辈,寒暄过后就没有再说话,这时却也看不下去了。
犯了错,顾着面子也对,可都被人找上门来了,还畏畏缩缩地遮掩,就显得小家子气。
“老爷,母亲,广儿还小,要不改日我再让他登门给齐夫子赔罪,今日晚了,他可能都睡下了。”邓氏缩了下脖子,她是不想让季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无知妇人,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还不退下。”季同缓过神儿来,呵斥着邓氏,对齐夫子笑了笑。
“小儿不懂事,还请夫子多包涵。小女华裳有机会为族学做事,是她的荣幸,功劳不足挂齿。还有这幅字画,我明日就找人装裱起来,悬于书房之中,定不负您一番美意。”
邓氏退下了,又有两个学生拉着,齐夫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今日过来这一趟不光是为了感谢季华裳的善举,他更是想将善举宣扬出去,好让更多的人效仿,族学的日子也能更宽裕些。
季同答应将字幅悬于书房,日后必会被他的亲朋所知,事情算是成了一半。这另一半……他原本想请季华裳的母亲在乌啼城的妇人当中宣扬一番,却不想出来的是邓氏这个平妻,事情就只能落在吕太夫人身上了。
“太夫人,您这孙女是个好样的,若是日后想要读书习字,随时可以来族学找齐某,族学里也是有几个女学生的。”齐夫子竟是丝毫不嫌弃季华裳的年纪比族学的学生都要大。
“夫子过奖,不过我这孙女确实懂事,令人心疼,以后要靠您多关照了。”吕太夫人知道他的用意,亲昵地握住季华裳的手,又和他寒暄了几句。
天色的确不早了,齐夫子不好多留,季同亲自送了他出门,路上既羞且愧地替季广向他道歉,又亲口答应了改日送季广回族学念书,日后管教全交由他,自己绝不袒护。
季华裳陪吕太夫人坐着,不一会儿就见季同心事重重地回来了,而另一边的廊子下,赵嬷嬷满脸不快,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强拉着不断挣扎、耍赖的季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