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南疆较为安定,多年没有战事,但北疆却连年战火连绵。因此凡是养马超过十匹的人家都要登记为牧户,每年所养马匹除去少量自用,皆需到官衙造册,以备征辟。
官衙会按照每户畜养的规模确定征辟数目,最终剩下的才可在马市交易,而且不能卖与异族,更不能出大周之境,因此马匹的价格也不会太高。
日子久了,很多牧户就有了别的心思,私养一些品相良好的马匹送到黑市交易。这些马匹卖给其他地方的富户倒还好,最怕的就是资敌获取暴利。
“你倒是敢说真话,这样的马,季家有么?”楚戈想听她如何回答。
季华裳苦笑,有或没有,眼底都是坦白:“季家若是有这样的财路,民女的父亲也不至于要把嫡长女和嫡次女带入司牧监劳作了。他别的不要,脸还是要的。”
“那他倒算是个老实人?”楚戈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褒奖的意思。
“无能之人,还有点昏聩……不然也不会被林家取代。”季华裳不无遗憾地道,明眸中跃动着一种被称为野心的光。
“你想让季家重新成为南疆第一司牧世家?”楚戈有些惊讶,季同都未必有这样的想法。
“想。”季华裳毫不隐瞒地点头。
她当然想,因为只有第一司牧世家才可以代表南疆牧户入亦都送年供,她想要堂堂正正地回到亦都,这就是必经之路。
况且她面对的人是他,楚三爷,他不需要无用之人,连志气和野心都没有,还怎么有用?
楚戈未置可否,接着之前的话问道:“这些马匹该如何处置,送到官衙追查出处可好?”
“是您留着,还是送到官衙,您做主。不过民女觉得,追查饲主这种事就不要劳烦官衙了,私下追查就好。查到名单也不必声张,除非您有把握禁绝了这种交易,不然留在自己手里,抓着他们的把柄,更有用。”
楚戈静静地听着,季华裳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重了一些,她话说多了,话里的意思也超出了一个司牧监女儿该有的见识,可是她不得不说。
“百马长嘶,一齐发难,你怎么做到的?”楚戈看了眼篝火,看向她。
“民女用了特制的药粉,加上民女久在南疆,熟知各家的训马口令。”季华裳说了一半儿的实话。
“是个可用之人,如果你愿意为我做事,三日后到城南楚府。”楚戈没有质疑,但也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
“谢三爷赏识,民女一定过去。”季华裳向他行了礼,心里绷着的弦终于松下来。
丁夜来请楚戈,楚戈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只细白瓷瓶递给她:“记得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