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裳正仰头看着横梁上的喜鹊窝,闻言转过头来:“怎么,就被赶出来了?说了几句话?看清楚人家长什么样了么?没想到三妹对我这么好,居然肯为我顶罪。”
季华秀扬起手掌,在要挥落时被季华裳的眼神一刺,强忍着收了回去:“楚三爷在里面,你今天少不了一通责罚,旧伤加新伤,用不着我动手。”
“是啊,你可以等着欣赏我的丑态了。”季华裳用目光将季华秀从头到脚扫了个透彻,她会不会出丑尚不可知,季华秀却已经出丑了。
到底没经过大场面,缺乏历练,几句话的功夫就沉不住气了,可惜了季同和邓氏给她寻的机会。
季华裳低着头走进花厅,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民女疏忽致使马匹走失,自愿领罪,只是希望上使能给民女一些时间,让民女找回马匹。”
楚戈没有说话,季华裳听到茶盏注入水流的声音,微微抬眸,平静无波的目光在他的下颚和薄唇上略作停留,就立刻警醒的收了回来。
楚三爷,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单就这三个字在南疆商贾乃至皇商之中已经代表了一切。他的精明干练,他不符合年纪的老辣事故,早已声名远播,而他又偏偏长着这样一张凉薄的薄唇……
季华裳又提起几分精神,不是她对薄唇的男人有偏见,而是老话也好,她身边曾经的男人也罢,无论老幼,薄唇的巧合的都是心冷的。
“找回来?就凭你?还不如直接领罪。”开口的是孟成安,他语气调侃,眼光不屑。
季华裳还行着礼,听到这道声音肩头一震,居然是他……
孟成安,一个不算熟的旧识,在亦都皇商里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从前在太尉府见过几次,她还曾被他调侃端庄有余,意趣不足。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要被他占嘴上便宜。
不过能让孟成安像个随从一样陪着,这位楚三爷的势力恐怕不止是在南疆,在亦都也同样不容小觑。至于为何从前没听过这号人物,背后的原因可能不是她能探究的。
“难道二位上使远道而来不是为了找马,而是来找替罪羊的?那民女死也要死个明白,这些马究竟是给谁的?”他们身上并无杀意,季华裳平静地说着。
孟成安嘴里嘿地一声冷笑:“好大一顶帽子,明明是自己玩忽职守,倒是挺会找借口。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用得着我们亲自出面?是不是,三爷?”
对面的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季华裳听到茶盏放置在案上的声音,一阵骇人的威压感也在这一霎传到了身上。
“若只是想让民女认罪,又何须二位亲自出马。民女之所以问马匹的归属,是因为这些马并非战马,也并非寻常用途,除了教坊司,就只可能是哪位贵人要的了。这样的马都是多年驯养而成,交付之期渐近,实难再寻得一批补上……”
季华裳略微停顿了一下,抬眸微微一笑,“对于贵人们来说,能让这批马如期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远比民女的命重要。”
这种事面前急着出头、言语相激的都是投石问路的小角色,季华裳如从前一般并没有将孟成安的话放在心里,她重视的是这位楚三爷和这批马未来主人的态度。
季华裳眼中隐隐浮现出期待,若他们脾气够好,她找回了马,也就免了罪责。若是不好,即便马找回来了,也少不得要拿她出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