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闹腾的很,想是快过来了吧。”季华裳含糊地答道。
曲寿打发那侍卫去报信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不可戒严,不能把事情闹大,就说他遇上了歹人,可见还是给曲茗薇留着情面的,毕竟这件事关系甚大。
而对那两个蒙面人,曲寿并不担心他们会说什么,曲茗薇拿钱买命,他们若是说了实话,不仅洗脱不了罪名,还会被安上诬陷王妃的罪名,那可更加大逆不道。
不过既然要将事情压下去,太尉府的人也就不能大张旗鼓的过来,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关注,需要时间安排一番也正常。
想到这儿曲寿便没说什么了,而此时季华裳听到廊子里有人轻咳了两声,脚步声踉跄了一下,这正是她和外面的人约定好的暗号,说明楚戈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那侍卫是楚戈的人,他的确去报信了,但在去太尉府的路上,他“偶遇”了永乐王府的管家,之后楚贺就自然知道了。
因为万家的关系,楚贺最近对曲茗薇冷淡了许多,正想着找个机会补偿一下,听闻岳父大人出了事,哪有不来关心一场的道理。
然而正当楚贺心里盘算着明天如何让全亦都的人一觉醒来都知道他这个做女婿的如何孝顺,就从那侍卫躲躲闪闪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虽然那侍卫显然不知前情,意识到事情有异,却也只是觉得奇怪,并未怀疑到曲茗薇头上,但楚贺却听得明明白白,联系到陶氏突然离世,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楚贺来到这间雅房门口,他才镇定了一些,他踌躇着进去之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正要通报一声,就听见里面传来曲寿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人您若不算有福,这全大周也没几个有福的了。您的千金如今可是永乐王妃,谁不把她当做日后的……奴家就不说出口了,犯忌讳。”
“人前显贵,不比人后舒心,姑娘是个雅人,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说话的显然是曲寿。
“那您这人前显贵,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奴家听说您家的大姑娘早先也是被宫里看中的,那时候昭王殿下不在亦都,她就要定给永乐王殿下了,没成想这人太好了,便要遭天妒,红颜薄命。可是之后不久又传出您的次女和永乐王殿下情定三生、喜结良缘的消息。”
“您说这明明已经散了的姻缘,又这样聚在了一起,还是同一位殿下,这还不是说这天定的缘分还不就是您家的么?”
曲寿像是沉吟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醉意和几分清醒:“你居然还知道这些,是啊,当年贵妃本来看中的是老夫的长女,陛下都要降旨赐婚了,可是后来……”
门外楚贺愣了一下,当年他是听母妃提过这件事,但也就是提了一句,说若是那曲家的嫡长女就更好了,后来就再没提过。
楚贺原以为他和曲茗悠的婚事只是她母妃自己想想,并没有当真过,没想到他和曲茗悠的婚事居然很可能已经得到了他父皇的首肯。
若是他娶的人是曲茗悠……先不说元配嫡女比继室嫡女更配得上他,就说曲茗薇的生母陶氏,只是一介寒门之女,家里早就没了人,有也顶不上多少用,而曲茗悠的生母却是崔氏。
崔氏一族虽远离亦都,却是氏族,上一代虽然只出过几个不大不小的文官,却因类是公卿又颇擅经营,积累下了很大一笔财富。加上在氏族中的威望能够获得的人脉和支持,那可是很难估量的。
他们齐家有兵有将,他有权,缺的就是一个财字了……若是他娶的人是曲茗悠,他不仅是在和曲寿联姻,还和崔氏一族联了手,一举两得。
更何况曲茗薇性子好,又颇为有趣,这在亦都是出了名的,远比曲茗薇要好相处的多,至少楚贺不用担心枕边人会算计自己。而且曲茗薇无法生育,曲茗悠则十有八九不会,不然这曲家两个女儿都是这样,也太倒霉了。
想到这些楚贺只感到一阵阵头疼,连里面的人接下来说的话都没心思听了。
“您把心放宽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您家二姑娘不是跟殿下过得很好么?他们在这亦都城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羡煞旁人,听说殿下本不欲纳侧妃,执意与王妃一人相携终老,是迫于皇命才迎了两位侧妃进门……您老和王妃啊,都是有大福气的。”
“这有福气的人,就算凭白坐在家中,福气也能砸到头上,哪儿像奴家这样的人,身若浮萍,不知将来会在何处?”
在那绵软的声音之后,曲寿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人过什么日子,是靠自己经营的,女子也是一样。亦都的贵人多如牛毛,文姑娘若是有我那女儿三分精明,也断不会如今还漂泊无依。”
“娘娘能管住永王府的后院,可见是端庄得体又能恩威并施的,您今日也在这儿了,要不您就给奴家讲讲,也让奴家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