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从前在太尉府被众人捧着或是说捧杀的时候,她乐得逍遥自在,也不过是能在外面的铺子里走走,或是去玄清子那里讨教一下灵学,对府外具体的事务并没有真正涉足。
这一回可不一样了,许多事都可以亲力亲为,接触不到的,也有底下的管事耐心地给她解释清楚,就是别家的,为了搭上楚府这艘大船,乐得为她答疑解惑。答着答着,说不定就找到合作的机会了呢?
季华裳这几日学到的比两辈子加起来都多,这些千金难求的经验让她很快活了过来,加上来来往往需要应酬的人太多,她根本没空想什么孟成安的出卖,而那些往来的人,也很快知道了楚府有这么一位八面玲珑又沉鱼落雁的季姑娘。
这日终于闲了下来,季华裳被楚戈叫了回去,她知道楚戈之前由着她忙上忙下,是为了让她快点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她如今没事了,也到了二人恳谈一场的时候了。
事到如今,季华裳再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楚戈对她的心意,如果说只是因为主仆或友人间的赏识,他断不会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无从逃避,是身份使然,也是心意使然。楚戈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就算仅仅凭良心说,她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而楚戈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付出,季华裳就算想要继续装聋作哑,他也不会再给她机会。
可季华裳面对楚戈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再次面对反而变得更拘谨了:“三爷,不,王爷,贡马已经入了官仓,来年和梁家的草粮生意也定好,还有……总之谢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
楚戈看了看她,眼中的笑意宛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忘掉了么?”
“什么?”季华裳很快就意识到了他要问什么,“您是说他啊,其实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他一时同情心作祟,他帮了我,我也不好一点回应都没有。”
“细想起来,他并没有真的承诺我什么,我也没有付出什么。我们互相帮助过彼此,在那时候没有对不起对方。这样想想,朋友一场,也没什么不好的,更无须记恨。”
能看开,总比记恨着好,有恨,才说明曾经记的深。那样的话,宁愿她不要记得。
“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或者说……站在他的位子上,他很容易做出那样的选择。换一个人处在同样的位置,也不见得会和他不一样。”楚戈像是在开解她,又像是意有所指。
“您是说他也没有特别的不好,换了别人也一样,所以劝我原谅他?”季华裳有些尴尬,到底是好兄弟,这种时候都不忘为他说好话。
楚戈还没回过味儿,继续道:“真话很难听,可是是实话。人活在这世上,是有牵绊的,不可能事事只为自己考虑。而不到了某些关键时候,或是遇上了命里的那个人,情谊毕竟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抵挡外面的伤害。放弃固然让人遗憾,可遗憾终归只是遗憾。”
“那就是说,您在他的位置上也会放弃?”季华裳不知为何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