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裳不敢说楚戈的变化和她有关，可她隐隐觉得这层联系是存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如此确定，可是刚刚……</p>

她忽然感到很慌，很乱，这种感觉比孟成安对她袒露心意是更甚，或者这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这两种感觉究竟一不一样？一定是不一样的，可是是怎么不一样的？</p>

季华裳不记得丁夜是什么时候把她送上马车的，来的时候楚戈和她同车而行，回去的时候楚戈和柳靖一道骑马，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p>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什么，等重新回到了客栈她才渐渐找回了知觉，因为神情恍惚，她没有留意到柳靖看着她时诧异的眼神。</p>

那是一种惊异和熟悉，还有一种奇特的洞悉，季华裳如果看到了那一眼，她可能会感到毛骨悚然，可是她终究没有看到。</p>

之后季华裳以一种极其拘谨的方式和楚戈相处着，楚戈没有再隐瞒此次出行的目的，他将陶齐和账册的事几乎全部告诉了季华裳。</p>

只是这件事进行的并不顺利，陶齐将账册藏在了襄城城外的一处道观里，然而墨云带人亲自去寻时并没有找到，据说他们到时，那里的人已被屠了个干净，道观也被付之一炬。</p>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楚戈正在教季华裳看年后要送往北疆的粮马安排名录，教她到了襄城之后如何行事，好像他还是那个楚三爷，一点也不曾变过。</p>

然而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那座道观在襄城久负盛名，上上下下一共六十余口人就这样丢了性命，仅仅是因为几卷被一个外人偷偷藏匿在观众的账册。</p>

那些道长和道童想必到死都不知道灾难发生的真正原因，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楚贺，那个在朝野间八面玲珑、和善无双的人物。</p>

“王爷在想什么？”季华裳轻声问道。</p>

楚戈默了一会儿，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苍凉：“从前就知道他是个狠辣的人，但想着他在外面即便是为了名声，也会存着几分和善。没想到如今还未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就痛下杀手，还如此牵连无辜。”</p>

楚贺杀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道人。大周普遍笃信灵学，而道人是灵学的核心，人们普遍认为他们能与神明相通。楚贺连道人都不放过，显现的不仅是他的狠辣，还有他神挡杀神的决心。</p>

“或许在永王爷心里，这么做是对的，他或许觉得这是杀一人而活百人，甚至是千人万人，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季华裳心情复杂地道。</p>

皇权争夺的残酷从来不是儿戏，季华裳不觉得楚戈会天真地以为这一切可以避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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