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带来的？你想说这是奕儿的东西？我的奕儿怎会有如此粗劣的物什？季姑娘，我知道你救妹心切，可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探听我林家的家事，还造出这样一个东西，想勾起我的思子之心，你居心何在？”</p>

林朝手里拿着那只九连环，像是因为恼怒而不停抖动着，可是他到底没有把那小小的东西照着季华裳脸摔过去。</p>

季华裳抬头望了过去，知道他是在诈她，微微笑了一下道：“我自然知道林奕是个金贵的孩子，我也知道大户人家为孩子打造物什，多会在上面刻或绣上孩子的乳名。可我既然知道这些，又为何会把九连环打造得如此粗劣？别的不说，我季华裳虽然比不上林爷家大业大，可是凭着我在楚府的月银，一只精巧些的九连环还是打得起的。”</p>

“这只九连环如此粗劣，只因它的的确确来自西林海，而打造它的匠人因为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山寨一个寻常孩童，才会随手为之。”</p>

林朝面色阴沉，眼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他握紧了拳，才没有发作：“你说这是奕儿的？可是奕儿都死了，你拿他的旧物回来做什么？季姑娘，你说这东西出自西林海，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就是那个马匪李虎杀了我的儿子，害我夫人久病不愈？他们造这玩意儿出来，不过是安抚着奕儿，好让他乖乖地被他们利用，用来威胁我，威胁林家！”</p>

季华裳理解林朝的失子之痛，不计较他言语中的失礼之处，静静地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可不代表她认同他说的每一句话。</p>

“据我所知，当年您不是没有机会救回他的。西林海之所以能在南疆存在这么久，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伙马匪做事很有分寸，没有把官府逼到不得不铲除他们的地步，所以他们要的并不过分，就要了一笔赎金。我事后打听了一下，五千两，的确不少，可是林家那时究竟是拿不出来还是不愿意拿？”</p>

季华裳的语气不卑不亢，据事说理，她眼看着林朝的脸色越来越白，怒气越来越盛，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而是越说越镇定，越细致。</p>

“是您不愿意拿，对不对？不是因为吝啬，而是您不想毁了林家在南疆的威名，不想低这个头。可是仔细想想，这件事该怎么算呢？这是您和西林海的私怨，牵扯不到什么大义，也不会让林爷您的兄弟折损了性命，说到底不过是一层面子。”</p>

“您林爷想当英雄，就要眼看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去送死。这么多年过去了，林爷，您夜里醒来，亏不亏心？”</p>

“满口胡言！你……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林朝终于忍无可忍，大喊着叫人进来。</p>

季华裳依旧那样平静地看着他：“还有一件事您错了，这个九连环不是在李虎给您送信前打造的，而是之后，而且是在林夫人被救回来之后。怎么样，林爷，这回您还想不想听我把话说下去？”</p>

林朝愣住了，停住了呼喊，闻讯赶来的家丁又被他出言斥退，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一双老目布满了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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