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一阵了，季华裳之前也穿着蓑衣，没有淋透了，但身上的衣裳还是有些地方湿过了，虽然干了，但看起来有些皱，她的面色也很苍白，简直没有了血色，全没了平日的体面。</p>

可饶是如此，季华裳仍然挺直着背脊，目中清明，神情中虽看得出疲惫，却没有一点颓色，更是没有一点遭遇大难之后，要向人苦求的意思。</p>

楚戈有些惊讶，难道到了这一步，季华裳还不打算开口向她求助么？他定定地看着她，晾着她，等着她主动开口。</p>

季华裳在廊子里整了整头发，进门先行了礼，语声平和地道：“三爷，仓房的火炕已经修好了，底下的人分了两班，轮流看护火候。因为都没有经验，只能挪了一小部分草粮进去，先试着来，但应该就是这两三天的功夫，就能熟练。草饼出了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事发突然，只能临机处置。”</p>

“好在马场那边的情况不严重，只要在治疗痉挛疝的药里加些调理肠胃的药即可，就是司牧监那边有些麻烦。不过我相信家妹是清白的，只要找到她，很快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p>

“让张家铺子做草饼，是你提出来的，那你妹妹……给张家铺子帮忙，你就一点儿都不知情？”楚戈自然知道季华裳是不知情的，但依然明知故问。</p>

季华裳福着身道：“我可以以性命发誓，我事先绝不知情。我进府的时日尚短，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事，在府中难以立足。其实给张家铺子搭桥也是不该的，只是楚府并没有闲人，加上这不过是些小伙计，才推荐了他们。可是于张家铺子的掌柜张海，我只是他铺子里多年打交道的一个主顾，他若是出了错，于我也谈不上牵扯不清。可是家妹不同，即便是这单买卖没有任何风险，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卷入其中。”</p>

换句话说，不是能挣钱就好的，季华裳眼下还在要保证自己能留在楚府的阶段，就为了这个，她也不敢用她妹妹。因为这样的话，如果出了事儿，她一准儿跑不了。</p>

楚戈却不依不饶地道：“即便你不知情，事情也与她有关，你教妹不严，难辞其咎，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负责？”</p>

“我知道，眼下我说什么都显得矫情。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季家，都不是金贵的，就算我们把命交出来，也可能弥补不了这些损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能有机会弥补，事情解决之后，该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诿。”季华裳歉疚地说道。</p>

说要拿自己的命来填，这不是气话，而是重生之后，季华裳深谙自己的渺小，她误了楚家的事，就算最后朝廷不追究，她和季华英造成的影响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消散的，她们的确赔不起。</p>

她竟然宁愿付出性命，都不向他低头？楚戈目光一利，冷呵了一声道：“承担，你承担得起么？马场那边不全是你的责任，胡管事资历虽老，却未能及时发现问题，事发之后，又只知抱怨，听说对你也颇有微词，你就不要说些什么？”</p>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吗？可是季华裳不清楚楚戈是不是在试探她，而且她也不能这样做，于是说道：“胡管事虽然糊涂了一回，可您既然把马场交给了我，这件事我就该负责。他的责任，还要等查实之后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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