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将蓑衣放在廊子里，彤玉送了姜汤进来，退了出去，他才搓了搓被冻得冰冷的手，长出了口气，面上终于露出些忐忑。</p>

“季姑娘，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每一次运过来的食料，在用之前，我都会亲自检查两遍。没想到铺子里出了贼，会把食疗换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张海丝毫没有逃避责任，可是他也只能尽力去弥补。</p>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季华裳点了点头，并没有怪他，“那个杂工有没有家人？还有谁能找到他？”</p>

张海摇了摇头：“他父亲前年过世之后，就没有家人了。他跑的很突然，东西都没收拾，邻居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可能找起来会很麻烦。”</p>

这人的确不好找，甚至不能指望府衙，因为他犯的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下不了海捕文书。若是出了乌啼城，更不可能派那么多人手出去找。</p>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草饼出了问题，季华英的罪不会很重，可是牵涉到楚家、林家和万家，事情就不一样了。即便官府和律法放过了她，楚家不予追究，林、万两家事后都不会放过她。</p>

所以为了这种后续的无端追究，不仅要把季华英救出来，还要掌握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让人高抬贵手不止靠求，还要靠争。</p>

“也就是说，你能确定果子和碎草送过去的时候是好的，那么它们被运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运出去的，运到了哪里？或者有没有人看到他和谁见面，和谁接触？”季华裳一点一点地问着。</p>

“我问过铺子里的人，有人说有个外面来的朋友找过他，给他送过一些特产，他和这个人出去过几次。我问过这个人的长相和特征，只知道个子不是很高，眼睛比较小，二十出头的样子，别的就不知道了。”</p>

张海方才也把这些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捕快，但这些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特征，很多人都有，还是很难找到这个人。</p>

季华裳想了想，说出了她能想到的：“听起来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你说这样的人，拿到这些食料之后，会直接处理掉么？”</p>

张海眼睛一亮，明白过来：“不会，他舍不得，就算他背后的人要求他处理掉，可他不见得会，他应该会卖掉。就算他这么做了，时间匆忙，大概也只会丢到什么隐蔽的地方。”</p>

“对，如果他转手卖了，我们就有希望找到这个人。就算他找个地方扔了，这几次加起来，也不少了，一定会有人注意到。这几天，我要忙着找我妹妹，找这个人，只能请你帮忙了。”季华裳态度郑重，她一直觉得张海是个可靠的人，不然也不会帮他跟楚府牵线搭桥。</p>

“好，你放心，这乌啼城里和附近大大小小的铺子，我都多少认识些人，我这就去打听。这事儿本来就出在我的铺子里，我跟你保证，除非他有那个耐心把东西拉到更远的地方去，不然我一定能给你个交代。”张海神情凝重，恨不得赌咒发誓。</p>

季华裳看着他，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接这些食料的时候，知不知道华英参与其中？”</p>

“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送货的人叫胡白，他根本从来没提过你妹妹。今天府衙来人的时候，我才听他们说，胡白是和你妹妹定了契的，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张海眼下回想那一幕，都觉得惊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