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茗薇轻轻点了下头，手一抬，示意她在坐榻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季姑娘，昨日回去之后家中可好？”</p>

就是想问她家里人有没有为难她，季华裳立刻面露痛苦之色，季家人昨晚还真没为难到她，但从前被为难惯了，该有什么样的表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p>

“不瞒娘娘，家妹做的事我之前都不知情，我绣艺粗劣，昨日在绣台上当场刺绣本就紧张，不想又亲眼目睹绣像起火，之后又得知家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还几乎件件都是针对我的……”季华裳的神情更加痛苦，仿佛难受得说不下去了。</p>

“我一直在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她一定是清白的，姐妹一场，平日里有再多的口角，也不至于闹到害我性命的地步。所以我一直在请您和于夫人查找证据，一定要还她清白……可是最后我只觉得我的心好痛好痛，等回到家里，我已经痛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可是家父却还在说，是我害了家妹和二夫人，娘娘，我真的冤枉。”</p>

季华裳委屈地啜泣着，用帕子擦着眼角，目光落在曲茗薇脸上，又迅速别开了，曾经有她那样害她，她哪里会将季家人的手段放在心上，不过是装可怜罢了。</p>

“那个邓氏是你父亲的平妻？”曲茗薇轻叹了一声，带了几分同情地道。</p>

“你家里的事于夫人和我说起了一些，你母亲的遭遇可敬可叹，可是那位邓氏也与你父亲夫妻多年，又生育了子女，从前你父亲偏心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如今不一样了，邓氏即便不知道你那位三妹做过的事，她也有教女不善的罪责，之后你们母女三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p>

曲茗薇说的每一个字，季华裳都仔仔细细地听着，没敢疏漏半个字。听着听着，她心里就不由得紧绷起来。</p>

以曲茗薇的脾性，她对俞氏这样的人纵然同情，也同情的很有限。就算曲茗薇要拉拢她，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大一通话，她的话里似乎的确透着些真情实感。</p>

季华裳尽量压住心底的好奇，一点一点地试探下去：“二夫人和家妹是做错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错了，家父的心就会偏向我们。这不是对或错的事儿，民女的母亲没有做错任何事，还不是被家父怨怼了这么多年。”</p>

曲茗薇竟然有半晌没说话，之后语气加重了几分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谁对他好，谁帮了他，他就对谁好，或者就娶谁的……”</p>

曲茗薇顿了一下，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你的父亲只是一个司牧监主事，家中只有你母亲和邓氏两房妻室。你是没有见过，亦都那些达官贵人，还有宫里、府里的王室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那样的日子才不好过。”</p>

“可是……”季华裳试探地看着她，似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民女听说，娘娘和殿下情深意笃、恩爱非常，殿下迎娶娘娘两年多以来，从未纳妾，难道传言有误？”</p>

这正是季华裳觉得奇怪的地方，从前在太尉府，无论是她的生母在世的时候，还是后来娶了曲茗薇的生母陶氏之后，曲寿根本没有妾室，而如今楚贺至少表面上也是一心一意待她的，她怎么会有刚才那番感概，还说得那般情真意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