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胎泥身，有魂魄，入人间可乱真假，几可成人。

但身有异能，怀揣野心，是为魔。

魔为大恶之物，天生带神审，主动作恶多是被雷劈的下场，干干净净，渣子都不剩。

但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对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即便是魔物，他也会给他一线生机。

魔物若修魔道，就要断绝招惹人的念头，但有一种情况例外——献祭。

这是一种破界的交易方式。

但这种古老的技法，早已经失传了。

上古魔物，活到现在的，寥寥无几，大多已是半神的状态，不会做这种低下的俗事了。

*

这是一个沉默的早自习，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翻书声，或者也无人有心思看书，那也不过是做给老师看的。夏灼从白真真位置上回来，就一直低头坐着，头发散下来，她整个人的脸都埋在黑影里。

她周身似乎形成一种黑暗的漩涡，整个人森森地透着阴寒之气。

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真真的现任男朋友周南最先被叫了出去——警察把一楼的办公室征用做临时问询室。

他是一班的，一身的少爷脾气，被询问的时候，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清楚，不知道。”再问就显得不耐烦了，只说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他往哪里知道。

夏灼被叫去的时候，周南靠在外面栏杆上抽烟，然后微微瞥了她一眼，夏灼冲他点了点头，踏进了问询室。

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两个警察，年轻一点的伸了下手，“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询问情况，如实回答就可以，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捏造，也不要隐瞒。”

夏灼点了点头。

年老的警官注意到这个女生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妖异。

“昨晚是你和班主任打电话说白真真可能会出事的吗？”

“是。”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是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猜的，是直觉。”

年老的警官沉默许久，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在她身上，默默打量了一会儿，“一点都不知道吗？”

夏灼微微蹙眉，“她从来不逃课，但昨晚的晚自习她提前离开了，去了花莱书屋，我下课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从书店出来，我妈妈说她在那边哭，我感觉她神色也不太好，所以半夜睡不安稳，就和班主任打了电话。”

程老师托宿管阿姨去宿舍看的时候，白真真已经不在了，起初宿舍其他人还期期艾艾地试图隐瞒，后来看实在瞒不住才坦白，白真真昨晚压根儿没回去。

程老师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响到挂断都没人接。

一直没人接通。

二中很少有家长会，白真真虽然脾气差得要死，但很少违反校规校纪，所以也没有被请过家长。程振国作为新班主任，甚至对这个学生毫无了解，她去翻了档案，发现她的监护人是姐姐。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尸检了。

崇德楼和明善楼之间的黄线也已经撤去，警察暂时离开了学校。据说白真真的姐姐终于来了，脸色苍白，一直在哭。

夏灼回家吃早饭的时候。

之前见过的那两个警察就坐在书架之间的休息椅上。

花莱手里抱着一个掉了漆的瓷盆，一只手在和馅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插进馅料里，用力抓紧，让馅料从指缝间挤走，然后重复。

她眼睛半闭着，目光显得有些许呆滞，那双瞳孔里泛着微微的灰白色。她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前几年还模糊地能看见东西，如今只能看见一团虚影。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这两年衰老得特别快。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支撑着这家书店。

三餐也依旧可以照应。

警官顿了顿笔，询问道：“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