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旁的掌门夫人突然开了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紫绡无言，白日虚空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紫绡凝眉收起这幅画像，开始在房中进行自己的功课。

“紫绡，读经是为了充实自己，还是为了逃避内心的不安呢？”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紫绡却不意外，她整理一番神态，浅笑回头，柴门道掌门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前，满目慈爱，仿佛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

这正是自己的师父，一个年届百岁的老人。满头白发，耳尖奇长，额头也高，眼睛细细窄窄的，有些“鼠相”，几年来倒是一直精神健朗，丝毫也没有顽疾侵扰的样子。

细究柴门道的流派，紫绡是无从知晓的。她的确无心入道，是本着避祸之心入门的。既然人间无法容纳她，那么山中也好。听师父说过自己还有四个师兄师姐，纷纷出门游历。天地广博，能授予人无限的知识。紫绡便也存着这样一分期盼，等待修行有成的那一天，能离开这处村庄，到其他地方去。

“师父。”

“去那处山缝看看吧。”

“师父？”

“你将要远行，此处的尘缘，不如一一了尽得好。”掌门人的手中握着一柄灰色的拂尘，神色却不太轻松，“跟师父走一遭，去看一回地底那个人吧。”

柴门道这座山门，极为简陋，跟紫绡从前听说过的那些道观不太一样。按说那样的草屋茅舍，很难坚持个几百年的风雨侵袭。但师父却说，柴门道从来都是这样的。这倒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从而觉得，这道观之中，也必定藏有一些无上妙法了。

据师父所言，四方山之中的山缝，囚着一个绝不能死也绝不能放的人。他曾在三百年前，就在此处山缝布下结界，以防外人误闯。可还是没能防住紫绡，可见紫绡即便身为凡人，有天生该有一段奇缘，不如顺应天道，就此成全。

山峰外围没有道路，四处荒草铺排，树木参天，把这山缝围拢得严丝合缝。紫绡紧随着师父行走，脑海里却怎么回忆不起当年陷落的小径。

那时也有人同行，明明就是寻常走来走去的山路，却无端端的迷失了方向……

此时正当日落，暗金色的日光斜斜打在草叶上，天空中浓云聚集，凉风渐起，紫绡笼住衣袖，不由加快了脚步。再绕过一条小路，猛抬眼，一人宽的山缝横在脚底，紫绡心脏狂跳了一下，步伐不稳，这次稳稳地向后跌落，身体接触地面传来的痛感无比清晰。

师父忙转身将他扶起，取出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轻轻叹道：“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紫绡的脸色苍白，额角汗珠啪嗒一声砸下来。

“师父？”她的声音有些颤，仍是在师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向幽深的地底，“我……”

她怕什么呢，是怕那个人，还是这份未知？

“不要怕，师父陪你一起。”掌门说道，伸出一只手按在紫绡后心，猛然加力，将紫绡往前推出去。

少女的衣衫猛地被风鼓起，如跌落的纸片，瞬间隐没在幽深的黑暗地底。

作者有话要说：梦境里总有许多故事，其实关于过往明明有那么多故事来讲的说，却不知道怎么往正文里面写。或许以后单独写些小番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