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柳柳躺在家里,她觉得她要死了,来了好几个医生都说她是脊髓灰质炎的前期状态。她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个病应该是没得治了,经历过发热和食欲不振以后一般会瘫痪。
瘫痪啊,是很可怕的事情,她以前被电影公司安排着去探望过瘫痪在床的人,她至今记得那间屋子里的味道有多么的恶心,自己真的要躺在床上等候护士来给自己喂饭换衣服乃至于更换尿布吗?
抬手摸了摸额头,她感觉不出自己的温度有什么不一样,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楼下,齐观潮带着马修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这栋挺高的楼,帮马修医生搬着医药箱往接待处走去。
“你好,我找五楼的胡小姐,我们是她预约的医生。”齐观潮走向前台的工作人员那里登记,“能否麻烦你帮我们打电话上去,或者帮我们上去敲门,就说我们是方小姐介绍来的,她说她身体非常不舒服。”
前台的工作人员今天是皮卡,他看过马修的医生证明又检查过急救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开始帮他们打电话,只是今天的电话似乎没有人接。
“出事情了,你们直接跟我上去吧。”皮卡带头向电梯走去,“等下可能需要我们一起把门撞开。”
齐观潮心里一紧:“什么情况?撞门不好吧?”
“胡小姐今天没有出门,这点我确定,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前面守着,哦,我的同事临时有事,所以我从昨晚守到现在。”皮卡对着电梯员说了句‘五楼’,然后继续和齐观潮说话,“我确定她在家里,这位小姐是拍电影的,平时不和左邻右舍往来,所以她在家的时候就是真的在家,平时她接电话很快,今天响了三次也没有接,一定是出事情了。”
电梯很快把他们送到胡柳柳的门口,皮卡抬手敲门:“胡小姐,胡小姐,你在家吗?能否请你开一下门,你预约的医生到了。”停了一会儿,见到没有动静,又开始敲门,“胡小姐,胡小姐?”
连续敲了三次门之后,始终没有动静,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出事情了。
皮卡看着两个医生,示意他们往后退,自己开始撞门。
“砰”的一声,皮卡一个不稳向里面跌去,看见客厅里并没有人以后当机立断的朝着卧室走去,“她应该在里面,等下你们记得帮我证明我一下,走吧,卧室是那间。”皮卡指了一个方向,“希望她没有出事。”
齐观潮把门重新关好,跟在马修医生后面去到卧室,果然和皮卡说的一样,对方躺在床上。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出来,显然是陷入昏迷了。
“齐,把听诊器给我,另外你去把窗户打开,屋子里太闷了。”马修医生坐下来开始工作,听了一阵后放心了很多,“人还活着,只是太虚弱了,她应该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齐,你给她打一针吧,我先出去。”
齐观潮后退了一步:“马修医生,你怎么不自己给她打针,你也是个医生,而我还是个医学生。”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距,但是在美国的法律中,齐观潮给人打针是不合法的。
“齐,你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会愿意让一个糟老头子给她打针还是更愿意让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来给她打针?”马修摊了摊手,他是一番好意,“至于她醒过来,你救了她的命,她怎么还会怪你呢?别废话了,你快些吧。”
马修医生说完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医药箱,而那个皮卡也非常识趣的往外走了,两个人站在客厅里面说话。
“哦,皮卡先生,幸亏你的判断准确,不然今天这位漂亮的姑娘恐怕就会非常危险了。”马修夸他,“你可真是个很有判断力的人。”
皮卡哈哈一笑,这样的夸奖让他非常受用:“嗯,也是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恐怕也想不到她正在面临危险。哦,里面那位医生会愿意给她打针吗?”皮卡有些好奇,他上了年纪,乐于看到一些爱情故事的发生,“唔,那位貌美的小姐醒来,看见一个英俊的男士在她床前,应该会高兴一些。”
看看眼前的医药箱,又看看叫不醒的胡柳柳,齐观潮还是从急救箱里拿出注射器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对方的衣服,一针打了下去,然后去准备消毒的事情。
“齐,你留下吧,我先下去吃个饭,晚点我再上来,如果一个小时那个姑娘不醒,你恐怕就要送她去医院了。”马修跟着皮卡往外走,“唔,这个门我和皮卡是不赔的哦,你记得和那个姑娘说。”
齐观潮看着跑开的马修,拿他没办法:“去吧去吧,你这两天也累坏了,我消好毒我就等她醒过来。”
所以胡柳柳从噩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床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被子,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目光从男人英俊的五官挪到桌子上的急救箱上,胡柳柳判断是有人发现自己生病了所以请来了医生,只是这个人西装革履的,看起来不太像个医生。
察觉到胡柳柳的动静,齐观潮睁开眼睛:“你醒了?别怕,是方南雪让我来的。”齐观潮说着中国的口音,“我叫齐观潮,方南雪是我师妹,她知道你不好,让我和一个医生过来看看你。”
“哦,好的。”胡柳柳这才放心下来,但是立刻想起来自己的病情,下意识的后退,“我的病会传染,你快些出去吧。诊费回头我给你寄过去。”她是一番好意,只是男人似乎并不当回事,她说完了看齐观潮一动不动的。
她看着不走的男人,有些着急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床来。
“别怕,我知道你是脊髓灰质炎,师妹和我说过了。”齐观潮示意她看湿湿的地面,“我刚消完毒,放心,我是正经医学生,而且刚刚这里也有一个医生,他下去吃饭了。”
听到确实是医生,胡柳柳重新躺了回去:“嗯,你替我谢谢方小姐,我这个还能治吗?”
齐观潮点点头:“有希望的,马修医生医术很好,这个病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先例。”看着胡柳柳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站起身,“你饿吗?我去厨房给你煮点儿粥,我知道你应该没有胃口,但是你还是得吃,哪怕吃了吐也行。”
“好,我带你去吧。”胡柳柳挣扎着下来,她这会儿身上已经有一些力气了,“方小姐也来了吗?”
“没有,她在忙,而且她不是医生,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齐观潮带上手套和口罩扶着她往厨房走,“你要谢谢那个叫皮卡的男人,他确定你在屋子里,最后我们撞门进来的,哦,他说让你不要找他赔偿门的钱。”
胡柳柳当然没有那么不识好歹,人家救了她呢,她应该好好谢谢人家才对。
看着齐观潮用开水把餐具都烫了一遍,又在炉子上煮上粥,胡柳柳对这个陌生人放下心来,当然,如果马修医生没有那么快回来的话,这种感觉还能更持久一些。
“哦,这位美丽的姑娘,你知道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们了么。”马修医生此刻就是一个爱看热闹的老头儿,“我们发现你晕过去了,然后齐给你打了一针,你就醒来了。”看见漂亮的姑娘笑起来,马修接着说道,“当然事情并没有结束,脊髓灰质炎这个病并不是一针可以解决的,我们还需要抽一点你的血去化验,或者你最好跟我去一趟医院。”
胡柳柳有些犹豫,去医院会不会被记者拍到,然后自己生病的消息就铺天盖地的传扬出去,再然后,电影公司的人会找上门来让自己赔偿违约金。
看着女孩不说话,齐观潮出言解围:“马修,她是个电影演员,这样大喇喇的出去就医会让人怀疑她的健康状况,到时候她会面临赔偿很多钱,所以我们最好隐秘一些。”
“那行吧,那就检查结束以后回来休养吧,你晚上开车送她去我那边。”马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把时间放到晚上去,安排好了以后就走了。
屋子里重新变回两个人。
胡柳柳关好门坐下来,有些抱歉的看着齐观潮在厨房忙碌,家里的佣人已经休假好多天了,只能让齐观潮自己来了。
“抱歉,齐先生,我知道我不应该让你来做饭,但是我家的佣人这段时间在休息……”胡柳柳想解释一下。
“没事,你是怕传染给别人吧?”齐观潮比一般人多一些常识,“你身上没力气是因为你吃不下,但是你吃不下身体就更加无法抵抗疾病,所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话说到了胡柳柳的心里,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用勺子伸到锅底搅了搅,确定没有粘锅再盖上锅盖,齐观潮把厨房和客厅的窗户都打开来。又坐到她对面,这才陪着她说话。
“你这个病还在初期,好好休养是可以好的,就是过程会比较辛苦。”齐观潮没有安慰她,反而是讲了实情,“所以你除了配合检查、按时吃药以外,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努力吃饭,尽量多吃。”
胡柳柳听完又问:“那除了这三件我还能做些别的有助于康复的事情吗?”
“嗯,多走动,但是出汗的时候注意别感冒。”齐观潮看着对方瘦削的身体就觉得她有些弱不禁风,“不要一味的追求瘦,要以健康为第一位,胖的人生病最多瘦几斤就没事了,瘦的人生病就容易要命。”
胡柳柳认真的听完,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炉子上的粥传来香味,勾的她许久没有进食的肚子在响,她试图爬起来去厨房,但是腿上实在没力气,刚站起来就往地上跌去。
“小心。”齐观潮眼疾手快的扶着她,“你坐在这里别动,我来就行。”
于是饿了一天多的胡柳柳总算吃上了家常菜,用小勺子盛着粥一点点的往下咽,吃完看着齐观潮麻利的洗碗刷锅,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个……”胡柳柳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齐观潮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要紧,你说。”
“我们晚上去医院啊?要不然我休息好了明天再去,我今天身上没力气,得找人背下楼。”胡柳柳越说头越低,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太礼貌,“或者,能不能请你背我下去……”
齐观潮看着她的样子大概也猜测到她在别扭,直接答应下来:“当然是我背你下去,我车子在了一句,“你信不过我也应该信得过我师妹,你可以给她打电话核实我的身份。”
这个电话胡柳柳肯定不打,也许是她不想打,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打,反正是没打,只是在对方送她回来以后,让他帮忙买点吃的东西给她放在屋子里就好。
这天过后,胡柳柳就在家里休养,她以为下次来打针的还是齐观潮,结果来的是马修和他诊所的护士,难免有一点点失望。
齐观潮也是个老实人,他在帮助马修和这个病人接上头以后就继续沉迷在他的实验室里,等他再出来,已经是三天以后,马修知道他出来了,让他帮忙去给胡柳柳送药过去。
所以齐观潮第二次来了胡柳柳家里,不是空手来的,除了马修让带的药以外,还有方南雪临时兴起给他送的小酥肉和粉蒸排骨。
敲开门时,看到穿着睡衣的胡柳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抱歉打扰你休息了,马修让我给你送药来,顺便我这里有点菜你也许愿意试试,我给你放门口,你自己拿进去一下。”
看着他放下东西就想走,胡柳柳也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怎么样,直接往一旁跌去,端的是弱柳扶风的娇弱美人形象。
“小心。”齐观潮一手扶着她往里走,另一手还紧紧的抓着装东西的包,慢慢的把包裹放下,先把人扶过去坐着,再回来拿东西过去。
胡柳柳脸有些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
“吃饭了吗?没吃我把菜热一下,一起吃点儿?”齐观潮看着一些地方已经落了些灰尘,有些于心不忍,“我去热饭,然后我把屋子打扫消毒过后给你打针,你在发烧。”
“你都没量温度就知道我发烧?”胡柳柳觉得有些神奇,“马修医生会算啊,能算到我今天发烧?”
齐观潮纠正这个说法:“我刚刚扶了你一把,你温度比上次我来的时候升了一些,我是个医学生,人体温度我还是很敏感的。”
哇哦,听起来好厉害的感觉。
于是齐观潮兼任了清洁工的工作,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又目不斜视的给人打了针喂了药。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送你去医院,那里有护士监控你的体温。另一个是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守着你,如果你半夜还没有退烧,让人帮你再打一针。”齐观潮担心她的烧不能自己退下去,“你可以考虑十分钟。”
胡柳柳试探着问:“我能不能自己给自己打针?我在这边其实没什么朋友,佣人也在比较远的地方。”
“你家里人呢?”齐观潮皱着眉头,“你这样的情况,不能请他们来照顾一下吗?”
胡柳柳的声音低了下来,细若蚊蝇:“我没有家里人了,我家里只有我自己。”
空气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齐观潮才重新说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胡柳柳有点故作坚强,“你把药给我留下吧,我等下用温度计量一下,要是到了半夜不降,我就自己给自己打针。”
齐观潮看着她可怜兮兮的,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你这里有客房吗?你这样子我实在不放心,不是别的,我怕你烧糊涂了,我也怕你昏迷不醒。”
“隔壁是佣人住的,但是她走之前把被子都洗过了,应该都在柜子里。”胡柳柳看他不走了心情好起来,要去给客人准备房间,“我给你铺床,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不用,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弄就好了,我不关门,有事情你叫我。大概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我会过来给你量一次体温,我主要是确定你没有被烧昏迷。”齐观潮解释自己留下的原因,怕对方误会,也怕吓到对方。
胡柳柳笑起来好看,她自然是放心的,不放心她也不能放任对方在家里,看到齐观潮出去,她直接躺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来的齐观潮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他才再次进去,叫了声胡小姐没听到回答,暗道一声坏了,一摸额头,烫手,立刻拿起注射器打了一针退烧,也不敢走,一直坐在床边守着,隔一阵就量一次体温,中间还喂了烧迷糊的姑娘几次热水,一直到对方额头的温度下来,这才松口气。
胡柳柳再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裹着衣服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男人,再看到床头柜上打开的急救箱和少了好几支的注射器,她知道自己昨晚上只怕是不好。
“你醒了?”齐观潮眼里的红血丝非常明显,他有些疲惫的站起来,“我去找隔壁的女邻居来,你现在应该需要上厕所。厨房有粥,我给你盛出来凉着。”
女邻居来的非常快,从她的话里,胡柳柳知道自己不是昏睡了一晚上,而是三天,问她怎么知道的,齐观潮找过她,他要出去买菜,拜托对方守着她一下。
“妹子,你家这男人靠谱啊。”女邻居笑的一脸的暧昧。
胡柳柳用她那沙哑的嗓子解释:“我们是朋友,哦,不,他是医生。”
女邻居给了她一个都懂的表情,不再多说话,把人送回房间,又打了热水帮助擦身换衣服,然后被齐观潮送了出去。
“来吧,你先把这半杯热水喝了,我在里面放了点盐和糖,帮你恢复下体力,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再喝粥。”齐观潮坐下来,“还有力气吗?能自己喝水吗?”
胡柳柳接过去,小口小口的喝,看起来是好多了。
“我做梦梦见有人给我喂水,是你吗?”胡柳柳有些期待的看着他,“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个晚上,没想到是三天。”
齐观潮不太在意这个:“没事,你是病人,你在发烧,水份散的快,是要多喝水的,你现在醒了危险就过去了,马修医生来看过,说你这次退烧过后就没有大问题了。只要注意休息,嗯,你大概还要在家两个星期,定期复查一下确定没事就好了。”
这是个好消息,代表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但是这也代表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毕竟治疗的医生是马修,后续她有什么不舒服也是找马修。
齐观潮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他开着车回家时在学校门口看见穿着朴素等他的胡柳柳时还以为她是来找方南雪或者周太太她们的。
“齐观潮,我找你的,我想请你吃饭。”胡柳柳已经大好了,她要继续去纽约拍电影,今天是专门来找齐观潮的。
齐观潮没去,一是他家里有事,不然他这会儿还在实验室。二是他不太想和女人打交道,事实也确实如此,他除了家里的女性亲眷以外,只有方南雪这么个女老乡来往的多点,他不愿意和女人来往太多。
只是他低估了胡柳柳。
胡柳柳这次没约到她就走了。
然后在纽约拍电影的时候就给他写信,述说自己的见闻,也委婉的示好,只是她在纽约拍电影一段时间,信写了好多封,却一封回信也没有见到。
所以胡柳柳返回了洛杉矶后以客户的身份出现在了齐观潮和同学一起开的法律咨询公司里,她付高价要一个合作律师。
齐观潮被迫以乙方的身份出现,见到客户是胡柳柳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被合伙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因此,齐观潮多了一个女性客户,那是他非常少的几个年轻貌美的女性客户。
于是两个人的接触多了起来,胡柳柳总是找各种理由见他,不过胡柳柳非常有分寸,送花只往他学校和公司送,从来不去打扰人家家里。
如此循环往复又是好几个月,齐观潮终于是扛不住了,在弗兰克调侃的笑容里主动约了胡柳柳见面。
胡柳柳精心打扮的出了门,她到的时候齐观潮已经到了,看到那个许久没见的人,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直接把手里的花递过去:“好久不见,这个送你。”
花是向日葵,金黄灿烂的向日葵。
“我知道你帮我是随手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谢谢你,你救我的命是实实在在的。”胡柳柳见他犹豫,岔开话题,“你最近一直很忙?”
齐观潮还是把花接了过来,他觉得让女士一直拿着东西不太礼貌,而且,他下意识的觉得向日葵应该没有花语,现代人很多会把玫瑰视为爱情的表达,向日葵,应该是没有特殊含义的吧?
“我其实一直都很忙,我学校的实验室是和老师还有同学一起弄的,大家都很忙,当然有休息时间,但是我休息会去咨询公司那边。”齐观潮没有想让女士难堪的想法,他是真的忙。
两个人坐下来,侍者过来递上菜单。
齐观潮主动给女士倒上茶,示意侍者把菜单递给女士:“你点菜吧,我不挑,也没有过敏的,什么都能吃。”
“好,那你有爱吃的吗?”胡柳柳翻着菜单,见对方表示没有,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重新开始聊天,“我给你写的信和寄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吗?”
说到这个,齐观潮就得拒绝一下了:“都收到了,以后别寄了,你收入应该也都是有数的,而且你还时不时的往国内捐款,自己还需要存一部分,你给我送的礼物也都不便宜,你送那么多,你经济情况也容易吃不消。”
而且齐观潮日常用的都他舅舅舅妈和哥哥嫂嫂们帮我准备好的,他自己几乎不买,所以也不好把那些拿出去用,又不好转手卖了或者送人,天天放在那里有些浪费了。
这个话一说,胡柳柳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只是想谢谢你。”
“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但是你确实不能继续送了,也不用给我写信。”齐观潮真的觉得自己是一番好意,“我收入其实不低的,但是我大部分收入都用到研究室了,所以我也没有这方面的预算来给你回礼,但是总收你的,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好。”
懂了,这是给人增加压力了,虽然胡柳柳想说自己并不是想让对方回礼,但是如果这样会让对方难受的话,那就肯定不能这么说了。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看到齐观潮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来个东西放到她面前,拿起来一看,一张三千块的汇票。
“这个你收下,以后真的别再买东西了。”齐观潮语重心长的,“医生和病人也好,朋友之间也好,没有让一方一直送东西的道理。你收下这笔钱,我们压力都小一些。”
看着那张汇票,胡柳柳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齐观潮有些手忙脚乱,怎么感觉自己在欺负她:“那个,你别哭啊,我也不太会哄女孩子。哎哎,你先别哭,这样,这顿饭你请了行不行?只要你不哭,咱们什么都好说。”
“嗯,行,那我有点儿问题问你,你得给我说实话。”胡柳柳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像一阵风刮过,一下就停了,如果不是眼圈儿红红的,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哭的梨花带雨,“你不是和方小姐关系好么?难道你们平时不会互相送礼物什么的?我记得方小姐似乎挺喜欢给人送东西的。”
原来是问这个,齐观潮心里松了松:“嗯,她是我师妹,又是我们那一届学生里面唯一的一个中国女孩子,还是我们那一届除了我以外的唯一的一个中国老乡。”就那么一个,肯定对她要宽容一些,后来推测出和自己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更多了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在里面。
胡柳柳试探着问:“只是老乡吗?那你现在学校的中国学生好像也有好几个了,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关心吗?”
“不是,只是和方南雪关系更好,那段时间我刚刚从那边入学,时间上还算空,后面就忙实验室的事情去了,我很少在校园逛。”齐观潮给她续上茶水,“后来她介绍另一个老乡去我实验室帮忙,后面没多少时间也都走了。”
这样子么,那是不是说明她的竞争者只有方南雪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