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朝廷休沐,但该办的年务还得办。
一大早,永显帝气色不错,按照祖制,先在议政殿外接受了文武百官朝贺,开笔开玺。朝贺仪式完毕,便在议政殿内宴请王公百官,恭贺新春佳节。筵席结束,率众前往勤政殿,书写福字,纳福赐福。
例行年务办完,百官告退,福万全扶永显帝回到永乾宫寝殿时,先前还精神饱满的帝王,一坐上龙榻,便躺靠在引枕上闭上了眼,疲态毕露。
昨夜听了楚赫和于丹青的人的汇报,又接见了李尚书夫妇和陈国舅,他心潮翻滚,整夜难眠,精神本就不济,今日这趟例行年务走下来,更像整个身体被挖空,虚软脱力。
福万全摇头叹了一声,跪在地上给他脱靴子。
刚脱了一只,便听龙榻上的男人有气无力的冷哼,“口口声声找朕要储君之位,得了封,眼看就是初一大典了,却自己走了!朕都怀疑,他是否真的稀罕这储君!”
福万全抬眼,见他还闭着眼,便给他脱完靴子,伺候他躺好后,才垂首立在榻前殷勤笑说,“要奴才说呀,太子这行径也着实令人费解。这等无上殊荣,哪个新封的太子不想着抓紧机会在百官面前多转转,威风威风?奴才瞧着呀,太子如此急切,该是想着早日调理好您的龙体呢!”
叹了一声,颇为唏嘘,“要不,怎么说皇上慧眼独具,识人精妙呢!您看太子,还是皇子时,便能极好的为您分忧,您交代的差事儿,他哪件儿不是办得漂漂亮亮?受封北境王后,不到两年时间,便将困扰北境多年的部落各自为政的问题处理得妥妥当当,还将那萧索的北境经济发展至此。如今谁人说起北境,不夸北境好,不夸北境王和北境王妃好?”
永显帝轻哼一声,虎目半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福万全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的接着道,“这不,受封太子,又正好赶上初一大典,太子妃昨日又受了惊吓,他完全有理由延后一两日再启程。谁知,他竟是天不亮,便闷不做声的出了城。且不说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遵信守诺的品性,单是对您的孝心也非常人所能及。”
永显帝冷笑,“朕很好奇,整日在朕眼皮底下的大太监,何时投靠了老三?”
福万全闻言,“哎哟”一声,噗通跪地,直呼冤枉,“奴才惶恐!奴才生是皇室的人死是皇上的鬼,除了皇上,奴才谁也不曾投靠!奴才对您的忠心日月可见,天地可——”
永显帝冷哼,从鼻尖叹了一声,“既已投靠,那便好生奉主。”
福万全一惊,“皇上——”
永显帝略一摆手,再次闭眼,“不必多言,你跟了朕也有数十年,最懂朕心。”
福万全眼眶一红,起身,泪眼婆娑的对着他憔悴的侧颜无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