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我爸妈才要我好好想一想,看怎么打算……”陈妉芹沮丧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眼底微涩,“我是想说如果念不好的话,去学校也只会浪费钱啊……”
“你不要这样想嘛,”陈家愉安慰她,“你看如果出去外面读几年书的话,你就可以选择在外面安身立命,这样你爸妈才不用为了你操心那么多,而且你可以自己半工半读,学费也可以自己赚,不用怕拖累家里人。”
“是啊,”陈余笙顺着陈家愉的话茬接下去劝道,“外面的机会比较多,我们没必要一辈子困在小乡村里,世界很大,出去看看才对得起自己呀。”
“妉芹,你真的要慎重决定。”马秋华短促地叹了一口气,该说的话陈余笙和陈家愉都说完了,她也只剩下这一句干巴巴的劝语还能表达得出来。
虽然她们彼此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但毕竟不是难舍难分的连体婴儿,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她们站在应该站的立场上尽了人事,其他的,便全要靠陈妉芹自己。
马秋华那声几乎听不见的短叹,隔着手机遥遥传到耳朵里,像敲在心上的一击重拳,陈妉芹愣了愣,那一瞬间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浮现,又似乎走马观花一般地掠过这几年甘苦不明的学习生活,只这不到三秒钟的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我知道了……”陈妉芹笃定地说着,心底像有什么东西随着滚落的生理泪水一起消失了,有种蓦然一松的感觉,“谢谢你们。”
说过这个话题,四人却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只得不约而同般地囹圄搪塞了几句,随后很快各自道了晚安。
陈余笙抱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瘫软到沙发上,头脑放空,眼神不知落到了何处,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曾经只够上个专科的自己,如今竟是出乎意料地踏进了一流本科的门槛。
说起来她之前是有特地去估计过自己水平的,也早就猜到了这次定会上本科线……毕竟把同样的题做了没有几百也有几十遍,即使记忆模糊,但智商还在,这具年轻身体里蕴藏着的学习本能也还在,没有道理考得很差。
只是想不到……
也许是得益于自己对当年高考的执念,那些让她名落孙山的纸张,哪怕早已枯黄在记忆深处,其间的字字句句,却还大都能清晰可辨地被挖掘出来,在这重来的将近两个月的复习生活中,她一直念念不忘地挑着相似的题集来做,就算不能够理解题意,也片刻不敢放松……不变的高考题目,却遇到重来的变故人生,有这样的成绩,既像歪打正着,大约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她该高兴吗?
父母不会允许她再去她的那个大学,闺蜜们不会理解她有苦难言的心境,她不敢更不能让他们失望。
她没有考不上,但是考过了头。
她梦寐以求想要去重逢的那个人,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她该怎么办?
未来从这一刻起,就真的迷雾重重了。
结束暑假工,报完志愿,距离开学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陈余笙闺蜜四个并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日子选得好,到地方的时候正是农历七月初七,虽然没有夸张的庆祝现象,但为七夕乞巧习俗准备的各种优惠活动,她们一行几个凑活着也可以蹭个五六七八次。
“唉,我们吃完饭去隔壁村里看看吧,听说那里广场上现在有唱戏的,还有七夕灯,我要去拍照啊拍照!”陈繁吃下一筷子花甲肉,嘴里还没嚼完就迫不及待地说话,她爱热闹,哪里人多爱往哪里凑。
马秋华表示同意,“好啊,我们还可以去吃一点烧烤。”
“你就知道吃!”陈妉芹砸吧了几下嘴,刚刚吃下的红鲫鱼肉并着酸辣的汤汁,一下子烫得舌头滚火一样,有些刺刺的难受,“现在吃的这个海!鲜!大!餐!还吃不饱你吗?”
陈余笙一边就着细小吸管啜饮红茶,一边歪头看着她们轻轻地笑。
“没关系呀,能吃是福嘛。”陈家愉脸红红地吃着自己喜欢的鱼香丸子,不忘捍卫自己吃货的尊严,“吃得多吃得满足才会健康呀。”
食量并不怎么大甚至过于小的陈妙婧撇了撇嘴,慢悠悠给自己的炒粉丝里倒了一点老陈醋,一股又香又酸的味儿散得极快,既开胃也解腻。
“能不能吃什么的都不重要,”陈君珊笑眯眯调侃,语气轻快,“我们既然赶上了这个大七夕,不去热闹的广场上吃几吨狗粮,光吃海鲜怎么算是过了单身狗的情人节啊是不是?所以我们等下就去逛一逛,说不定还会找到可以和自己组成一对的单身狗呐。”
本来一同围坐在露天大排档一张长方桌边上,方才还互相说着话的另几个小姑娘,不约而同且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埋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陈君珊:“……”
喂给点面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