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他们都有一些京都人的骄傲。
阿锦皱眉,捏断了粉笔,也没了说话的念头,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路锦”两个字写得苍劲有力,毫不拖沓,细细品味,还有些行云流水的味道。
南方的转学生,长得很清秀,家里有点关系,知道这些,也就够了。大家拼命挤进10班,就是为了能够考上名牌大学,哪还有那闲心管别人的祖宗十八代,还不如多做两道题。
大家对阿锦有些冷淡,但阿锦也没多想,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专心上听课。
然而,有些孽缘终究还是埋下了。
那日傍晚,放学时,司机小符照例在附近的停车场等着阿锦和路子铭路子韵,路子铭比路子韵阿锦高一个年级,放学晚一些。
路子铭出来时,照例背着书包,绅士礼貌,波澜不惊的模样朝着车走过来。阿锦想,首都的人民就是不一样,这种气派是她们那里的人无法比的。
他只看到车上阿锦一个人,就问阿锦有没有看到韵儿。阿锦回答,说没有。
可蓦地,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马上地朝着石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眸中瞬间积聚了波澜:“韵儿,别闹了,回家!”
阿锦心口发紧,摇开车窗,看到一个路子韵愣在石柱旁的侧影,听到路子铭的喊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阿锦,抬腿就走。
而那时,阿锦还不曾想过,一声“回家”究竟代表什么,心里只是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时刻追寻着的答案就在眼前,却突然失去了所有渴望知道的一般。
“韵儿,别闹了,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知道吗?”空荡荡的停车场,清晰而包裹着丝丝痛意的声音,没有了一贯的风度,没有礼貌。
“你这样的话,只会更让别人得逞。”路子铭的话让阿锦的心口变得闷闷的,修长的指缓缓蜷缩,冰蓝色的衬衫贴在皮肤上,衣角被攥得有些变形,那般委屈郁结于心,此刻象个孩子毫无保留地一般表达了出来,但却没人理会。
如此脆弱的阿锦,就这样不加掩饰地出现在路子铭的面前,没有了掩饰,却如践踏尘泥一般被他们夺去了自身温柔自持的假象,路子铭虽然明知是自己伤了她的心,依然只是看看阿锦,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我想先去外婆家住几天。”那个她所谓名义上妹妹的女孩却恍若未闻,不理会路子铭径直朝前走去,一步步,慢慢挺直背,生生变得如白天鹅般的高贵优雅。
“韵儿,你要懂事,现在家里不止你一个女儿,你要想想妈妈的感受。”路子铭在一旁劝韵儿,可他们却忘了阿锦在车上什么都能听得到。
听到这句话,阿锦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随后他们说了很久的话,但阿锦好像和这个世界隔离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不止一个女儿,说的是她吗?难道她做了些什么,让他们为难了吗?可是她刚回来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阿锦透过车窗,看着路子铭像和路子韵好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慢慢地走近,心中仿佛漫过一阵雾,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楚这世界最初本真的模样。
她和路子铭路子韵之间好像隔着一条很长很长的河似的,这条河不像南河的海,只有有船就能过去,那一刻,阿锦甚至觉得她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挤不进他们的心。
他们,路子铭和路子韵,他们都怎么了她的出现就这么的令他们无法接受吗?
背道而驰,走得那么坚持,却原来失去了方向。
她,存在着,即使未曾做过什么,难道只要姓路,便意味着这是一种摧毁吗?
随后路子韵还是跟着上车回家。
而后的几天里,阿锦见到他们都有些尴尬,她除了吃饭的时候会跟路家人有接触以外,其余时间他都窝在房间里不出去。爷爷问她为什么,她只是回答说她怕跟不上功课,所以想要努力看书,老人一听是要看书,就很欣慰地笑道,这是好事,之后也就不再过问什么。
就这样日子还是波浪不惊的过着,路妈妈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的,路子韵也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平时里只有路爷爷和路子铭才偶尔跟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