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随着脖颈上的脉搏微微起伏,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像被贴在了千年寒冰之上,辰露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看衡水君这架势,她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血溅四方。润了润微微干涩的喉咙,弱弱道:“你别乱来,这是韶华的身体。”
在韶华的记忆里,衡水是她同门的师兄,师从同一人,两人关系虽并不亲昵,但也从小一起长大,同窗而读,共习术法,算得上青梅竹马吧。衡水念及这师妹的身体,应当不会太过残忍。
谁知衡水听到此话,不但没把剑收回,神情越发冷冽,像一把刀子在凌迟她一样,俨然是动了杀气。这一下,吓的辰露没了旁的心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道:“韶华托我帮你历个劫。”生怕自己话没说完就被咔嚓了。
衡水神色稍缓,但仍是身形未动,怀疑的眼神中带着微微嫌弃。辰露只觉心力憔悴,她这莫名其妙的受害者却要伺候你这大爷,甚是不满道:“季妄言,你还要不要历劫了。”本来辰露并不想和盘托出,毕竟谁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找事。但是身份暴露,为了保命就另当别论了。
闻言,衡水却是怔住了,片刻后,收回了剑。衡水在还没修道前并不叫衡水,旁人只知其姓季名礼,唯有师傅和师妹知道他字妄言,取得季(忌)妄言之意。
衡水微欠身,施礼道:“冒犯了。”声音温柔和缓,浅带笑意,如三月春风般和煦温暖,好像刚刚拿剑要戳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辰露看的目瞪口呆,真是和他师妹一样,嘴上说着冒犯,却还是做着冒犯她的事,良久恨恨道:“现在信了?不想拿剑砍我了?”
衡水又是儒雅一笑,轻拂广袖,甚是优雅的给辰露倒了一盏茶,才缓缓开口道:“没必要用剑,只是吓吓你罢了。”
辰露伸向茶盏的手一顿,这,这,是恐吓么,不用剑也能杀她,他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韶华还要帮他历劫?
衡水修养颇好的等着辰露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也不催她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倒是辰露先坐不住了,如坐针毡般调整了好几个姿势后,讪讪开口。
说来你可能不信,数月前,辰露还只是个小小的建筑设计助理,好不容易拼死拼活的熬到了晋升建筑师的机会,便回家补了个觉,就是这一觉补出毛病来了。
辰露在睡梦中听到了有人求她帮忙拯救世界,零零碎碎讲了一大堆事情,听得并不真切,只当自己做梦便睡死过去了。谁知一觉醒来,不得不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的世界怎么了!这件事总的概括起来就是:痴汉少女为救情郎舍身召唤异界少女拯救世界。是的,辰露就是被召唤的那个倒霉蛋,作为单身狗,成为了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衡水看着占据着韶华身体的辰露,神色既震惊又疑惑,自己喃喃道:“她为何……何必呢?”
辰露听得他的喃喃自语只觉莫名其妙:“为何?别逗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说着,指着自己道:“你不知道她喜欢你么?”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甘愿冒着风险献舍给别人,或许已经超过了喜欢。
衡水面无表情的坐着,沉思良久,久到辰露以为他元神出窍了,窗外的屋檐上落下了几只灵鸟,叽叽喳喳的叫唤着。辰露无聊的扫了一眼衡水道:“喂,你就不怕我给你使绊子,穿小鞋么?”毕竟她不是自愿的。
衡水回过神来,看着她无奈一笑:“不会,献舍是双向契约,违反了对你没好处,除非你想同归于尽。”
辰露更加无奈叹气,只觉前途一片黑暗,转移话题道:“话说,你是怎么怀疑我的,我学韶华的样子,学了好几个月呢?”自认为毫无破绽,而其他长老也没察觉。
衡水举起茶盏,笑着看了辰露一眼道:“眼睛。”随即将茶水一饮而尽。
眼睛?辰露不解的看着衡水,直到看见他澄澈灵动的眼睛中韶华的倒影,才恍然大悟。衡水君倒是一点都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