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她问。
“去你住的地方。”
“不行!”她一口回绝。
“加顿街8号不能再去了,去了就没命了。还有,我也不能去住宾馆什么的,我没带护照,再说,住宾馆警察会查到我的,我不能留下案底,你知道如果是刑事案,坐牢不说,连绿卡也会被取消的!”
“那你到底犯法了没有啊,如果真的犯了,躲也没有用啊。”
“我没有!我被人骗了!先别说了,我们快走吧!”曹宇南双手用力地拍着头,恼怒地吼道。
林苏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恐不堪的曹宇南,一切等天亮了再说吧。
很快天就亮了,阳光照旧慷慨地照着大地,然而林苏蔓的内心一团的乌云挥之不去。
高家院子的角落里,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游泳池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用来放除草的工具和一些杂物,平时很少有人打开它。
曹宇南就在这里坐到天亮。
马姨准备好早餐,上二楼来叫林苏蔓母女。
林苏蔓假装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不想起床,只是交待马姨送悦悦上学。
悦悦乖巧地摸了摸妈妈的头,问:“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啊?”
“肚子有点不舒服,很快就好啦,今天就让马奶奶送你上学,好不好?”
悦悦懂事地点了点头,和妈妈吻别,下楼。
马姨整理好孩子们的书包和午餐盒,出门了。
林苏蔓起身,从厨房找到一些面包,洗漱用品,又找来一把锁,来到了杂物间。
曹宇南明显平静了很多,他虚弱地拿起面包,默默地啃了几口,继续坐在那里发呆,目光空洞。
“这里冷吗?要不要给你找条毛毯来?”林苏蔓轻声问。
“也好。”
“这药和纱布都在这里,你自己换一下吧。”
“好。”
“我要将这门锁起来,不然万一孩子们或者马姨打开看到你了就麻烦了。”
“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嗯。”
林苏蔓见曹宇南脸色铁青,神情恍惚,打算默默地走开。
“小蔓。”曹宇南叫住她。
林苏蔓回头望着他。
“谢谢你小蔓,总之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躲在这里,让我先想想。”他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林苏蔓略略停顿了片刻,转过头去,锁上门,走开了。
整个上午,林苏蔓都心神不宁,她打电话请了一天病假。
午饭时间,马姨将饭菜端上桌,叫林苏蔓就餐。
她只是象征性的扒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你不舒服吗,林小姐。”
“有点。”她有气无力地说。
“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不要紧的,来大姨妈,肚子有点疼罢了。”
“昨天晚上半夜我听到大门响,是你出去了吗?”马姨问。
林苏蔓心中一紧,顿了顿,说:“哦,是的,单位里突然有事,你知道,老人家经常有突发的事情。”
马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林苏蔓感觉一阵头晕发冷,她上楼,准备躺一会儿。
突然门铃大作,特别的急促和刺耳。
马姨上前应门。
“DoyouknoifMissLinliveshere?”(请问林小姐住在这里吗?)
“Onesecondplease.”(请稍等。)
马姨连忙上楼敲林苏蔓的门:“林小姐,有人找你。”
林苏蔓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围栏外面,二位一高一矮的警察站在那里,表情相当严肃。
林苏蔓心里一阵紧张,她强作镇定地向二位警察微笑点头。
“Weenttoyouroffice,theysaidyouaskedforleavetoday,areyouMissSuManLin?”(我们去了你的单位,他们说你今天请假,你是林苏蔓小姐吗?)
“Yes,What’sup?”(是的,有什么事吗?)
“IsYulanCaoyourex-husband?Oneofhisfriendsdiedyesterdayandheismissingtoo.Haveyoubeenintouchithhimrecently?”(曹宇南是你的前夫吧?他有一个朋友昨天死亡了,他本人也失踪了,你最近有同他联络吗?)
“Really?Ihaven’tseenhimforlongtime.”(是吗,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林苏蔓故意显得有一丝惊讶,然后又摇了摇头。
“Ifyouhaveanynesofhim,pleasecontactusimmediately.Thankyou.”(如果有他的消息,请马上联系我们,谢谢。)其中一位警察递上一张名片,说。
林苏蔓点了点头。
目送着警察车离去,林苏蔓紧绷的心才有了一丝的放松。她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得找机会和曹宇南好好谈一谈。
马姨站在身后,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了,阿姨。”
这一天时间显得特别的漫长,她茫然无措,七上八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上网查新闻,昨天发生的各类案件中,本市有一宗入室抢劫的,一宗汽车被盗,一宗二人死亡的枪击案。
难道曹宇南同这个枪击案有关?新闻上的有用信息寥寥无几,她心中的疑团一大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马姨送孩子们上学去了。
她带着食物,打开了杂物间。
曹宇南无助地卷曲着身体,半躺在角落里,灰头灰脸,胡子邋遢,整个人虚弱无比。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
“不吃东西不行,吃点吧。”
“等会儿。”
“昨天警察找我了。”
“我听到警笛声了。”
“你的朋友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枪击的。”
“你当时在场吗?”
“也算在场,也算不在场。”
“这么说不是你杀的了?”
“不是我杀的。”
“那你害怕什么?你去警局说清楚就行了。”
“没有这么简单,你得要找律师,各种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知道这边的律师是很贵的,而且不一定有用。”
“你能不能详细地说一说情况,我帮你分析一下?”
“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让我好好理一理吧。”
“那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小角落里。”
“等风头过了,我就离开,现在警察肯定在盯着这事儿,另外死的那个人是个黑道上的,又是毒贩子,心狠手辣,我现在出现,很可能被他们杀人灭口。”
“那你到底参与贩毒了没有?“
“没有。”
“你死掉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曹宇南咬紧牙,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肌肉渐渐紧绷,悲伤显而易见。
尴尬而长久地沉默。
林苏蔓缓缓地转身,将门轻轻地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