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反对我呢?只要你们顺着我,大家都可以各得其所,你们不想活得好一点吗?我只求人们心里崇拜我,难道这个要求就这么过分吗?你们不但不用付出任何东西,而且凡是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想要我的命吗?我的声誉比我的命重要一百倍,如果能确信我死后人们会永远纪念我,那我会毫不犹豫奉上我的人头。为什么总有你们这样不合群的人呢?除了招致厌恶和排斥,你们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你们以为能和全世界对抗吗?现在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太晚了不是吗?”
“说实话,有时候我试着理解你们,可每次都以发现你们的荒谬而告终。你们所为的,不过是些道义、公理之类的东西,年轻人,你可知道父母对于孩子走错路的心痛吗?那些都是假的,说出来好听的,不过人们碍于面子通常都不肯把实话说出来,人们喜欢相互欺瞒。我以为人们都能以自己的智慧发现生活的真谛,我见到的大部分人也的确是这样的,直到你们几个出现,我才发现这世界上真的有傻子。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按照你们的观念,我给大家这么多,大家崇拜我,不也是十分合理的吗?”
“你的思考丝毫没有跳出正规逻辑的范畴。”吴子清说道,“你认为的所有人们应该崇拜你的理由也都是成立的,但你只要试图给出这些理由,你就应该遭到反对,你心术不正,更何况做了人神共愤的事。”
“没用的,你的这些大道理有谁会听?我为你感到遗憾,临死之前都不能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的这些大道理也许没有人听,但你要知道,即便不知道这些道理,人们也可以叫你灭亡。”
“谁?人们?哪里的人们?”
“那里的人们。”吴子清努了努嘴,姬应唐回头看到成百上千的人从祭场远处缓缓走来。
姬应唐很诧异,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要知道在整个追远镇,只有他有这个能耐把他们招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没有害怕的必要,因为所有人都是他的崇拜者。他以为他们应该是来惩罚吴子清的,倒为即将降临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厄运担忧起来,他并不希望他死得太难堪。
那些人到了祭台下,纷纷向姬应唐表达敬意,姬应唐挥手微笑,保持着一贯的谦和,他估摸着此时得有三四千人。
“尊敬的天神牧。”天神师恭敬地说道,“您终于第一次站到了这祭台上,我们倍感荣幸。”
“你们这么多人来这里是要惩罚这个人吗?”他非常聪明,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啊,我们遵从您的吩咐而来。”
“是谁通知的你们?”
“是您的忠实信徒,夏念疑。”
“是我。”夏念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天神牧要在这里审判这个叛徒,大家自然应该前来。”
姬应唐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当时他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她的话语中没有半分对他的怀疑之意,并且她跟了他三年,他以为他的无可挑剔的德行应该早就将她俘虏,难道她竟因为吴子清的几句话就相信了他?好在他还有这些死忠的信徒,这两个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吴子清,你这个败类,我们马上就要将你千刀万剐,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子清突然回过神来,他应该早就把真相说出来的,但他见识过这些人的愚昧和凶狠,心里并不清楚他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因此一害怕竟然忘记了说话,亏得夏念疑提醒,他要抓紧时间了。
“乡亲们。”吴子清开始大喊,“二十多年前,镇子上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接连有上百名婴孩失踪。”他知道他的话必须要让人们感兴趣,要不然他绝没有机会说下去。
“你玷污了天神。”姬应唐当然要阻止他,想要塞住他的嘴,“我现在就要惩罚你。”
“我知道你们孩子的下落。”吴子清抢先说出这句话之后,姬应唐把随身携带的手绢塞进了他的嘴巴。
人群之中爆发出阵阵骚动,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使所有人震惊而又茫然,人们小声议论发出的嗡嗡声在这祭场上起伏盘旋。
“事关上百个孩子的命运,我想我们还是让他说完吧。”夏念疑想要上前拿出吴子清嘴中的手绢,姬应唐拦住了他。
“乡亲们,你们不想知道你们孩子的消息吗?”
人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天神师上前说道:“天神牧,我们同意您的惩罚,但在此之前,请您允许他说完孩子的事情。”
“让他说吧,天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