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列车开动了,谎言杂志社的人们奔家乡而去。一场轰轰烈烈,悲欣交集的旅程结束了,一路之上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每个人都在追忆着这些天的遭遇,想一想真有如梦似幻的感觉。
列车被他们的思绪拖回了花间,现在他们要暂时分手了,林雪飞把包裹递给了晋欢叫他先行回家,然后走到刘问之的跟前,对他说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一起吧。”
“你还是不要去了。”
“去一趟吧。”
“不要推辞了,我们一起吧。”其他人也都要去。
林雪飞挥了挥手,说道:“不行,不行,嫂子有病在身,经不起吵闹,我先去,你们以后再去吧。”
“都不用去了,你也不要去了,杂志社见吧。”
“我是一定要去的。”林雪飞接过了刘问之的行李,示意其他人散了。
刘问之和林雪飞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的妻子正坐在里屋的床沿上,狭小的客厅有些昏暗,窗上掩着窗帘,只有一束细窄的光线偷偷从帘缝间射了进来,显出了茶几上薄薄的一层灰尘。刘问之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帘,他的妻子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问之,你过来。”妻子说道,“过来,过来我看看你。”其实这个时候,妻子的眼睛已近乎失明,她或许再也无法看到自己的丈夫了。
刘问之走了过去,妻子背靠着门框,双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她舍不得放手。时间停滞了一分钟,林雪飞站在刘问之后面,开口说道:“嫂子,我是雪飞。”
“雪飞,你过来。”林雪飞走了过去,刘问之退到了客厅里。
“雪飞,我有事问你。”
“嫂子请说。”
“当时,是谁带问之去的灾区?”
“是我,嫂子。”
“你的两只胳膊都还在吗?”
“在。”
“我丈夫随你而去,他的一只胳膊不在了,为什么你的都在?”
“倩。”刘问之说道,“这全是因为我不小心,不关雪飞事……”
刘问之话未说完,他的妻子从床上拿起一把菜刀,朝林雪飞的右臂砍去。她虽然是久病之人,然而他的丈夫就是他的一切,此时丈夫受伤失去左臂对她来说便是天大的不幸,比她双目失明更加难以接受,因此由悲生愤,力道着实不小。那菜刀直嵌进了林雪飞的上臂,鲜血顺着臂膀流下,很快染红了整只白袖,林雪飞低哼一声,左手扶着右臂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撞在了衣橱上,厨上镶着的镜子被震得破碎,豁朗朗全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