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吃,我等你。”
“哦。话说,你好像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千代在一旁取笑。
我笑了笑,鬼使神差地道:“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真的吗?”千代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讶。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哼唧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千代的问题。
吃完饭,我和前代绕着公园慢悠悠地走着,一如之前一样,互相说着彼此错过的那二十年里的趣事。身在异国他乡,能有一个人陪着你到处散步,听你讲述你的故事,陪你一起吃饭、一起玩笑,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此时日光正盛,走了一会儿,我看到千代的额上渗出了一些汗水,突然有些不忍,指了指旁边的长椅道:“在这儿歇会儿吧!”
“嗯。我也觉得有些累了。枫同学,帮我买杯咖啡吧,就在那边,很近的。记住了,我要卡布奇诺。”千代眼巴巴地看着我,样子可爱极了。
“好。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刚走进咖啡店,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我瞥了一眼,原来是朱朱发来的微信消息,还配着一张图片。
“郁可儿要结婚了!”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像是突然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踉跄着走出咖啡店,不辨方向。
我第一次真实地觉得如此繁华的都市竟是那般孤独。
跌跌撞撞的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东京铁塔中浮现。虽然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临,但从未想过会来得如此突然。我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放下一切,却始终未曾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痛感竟会如此清晰。
“也许这一生,我终究不能彻底忘记她,即使我在人前再怎么无动于衷。”我悲哀地想。
不知道坐了多久,当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喂……”
“你干什么去了?我只不过让你帮我买杯咖啡,你就扔下我一个人不管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啊?”电话那边的千代愤愤地道。
“对不起,你现在还在那儿吗?我过去找你吧!”清醒过来的我有些愧疚。
“算了,告诉我你的位置吧,我去找你。”
“我在东京塔下。”我说。
“我知道了,你别到处乱跑了。要是这次再找不到你,我会让你好看的。”千代略带“威胁”地说。
“好!”
半个小时后,千代又乐呵呵地站在我的面前,有些疑惑地说:“真搞不明白,你怎么会走到这儿来的。”
“我随便走的。”我淡淡地说,生怕她发现什么。
“好吧。但是,话说回来,我的咖啡呢?你不会忘了吧。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孩子。”千代嘟着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只好闭口不言。有位哲人说过,千万不要试图和女生吵架,纵使你有千万种理由,你也注定输得一塌糊涂。更何况,是我有错在先。
“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真的!”
“好啦,看在你这么诚恳认错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千代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但是,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吗?”
“有吗?”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心里头却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便我再怎么伪装自己,可还是瞒不了自己的心。
“当然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唔,真是的。本来想和你出来好好玩呢,可现在,我只能做一只‘垃圾桶’了。”千代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真的没什么,我很好,真的!”
“不说是吧。好啊,信不信我喊‘非礼’,本小姐说到做到,别逼我啊。”千代坏笑着说。我知道她不会喊的,可还是选择投降,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宣泄情绪的借口罢了。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想得到他人的安慰,却始终在拼命地掩藏一切。
“好吧。我说。”可是,该从哪说起呢?过去的事,我自己都记得一塌糊涂,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你想知道什么?”我问道。
“一切。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千代轻笑着说,“其实吧,打从你刚到东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你来这儿,不仅仅是因为求学这么简单吧。说吧,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逃避?这应该是这两年里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在逃避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在逃避。那些过去的事,终究还是要画上一个句号了,至于是否完美,我也说不清楚。
“好,我说!”于是,我决定对这个异国他乡的女孩儿讲述我的曾经。这个落寞的夜晚,突然就变得温馨起来。甚至我都没想到,我会跟千代说那么多我从未跟其他人说过的事。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在有人说想倾听你的时候,才会想一吐为快吧。回忆总是如此不近人情,那些我曾以为已经成为久远的历史的事情,再度想起时,心里竟会产生这么大的波动。我曾经以为我能把一切的事都藏得很好,不会让别人发现。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秘密,很多你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事实上他们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仓央嘉措说:“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正如好多事,我想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读高中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很特殊的的人。她对我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上她。后来,我尝试跟她表白过,但她说不喜欢姐弟恋,所以我丢盔弃甲地来了东京。我以为等我慢慢成长了,我们之间就还有机会,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她要结婚了,是不是很可笑?”我笑着对千代说,心里面却很苦涩。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千代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别难过了好不好,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安慰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对于“傻孩子”这三个字,我恍若隔世。再次听到的时候,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种还在高中的错觉。那时候,她喜欢叫我“傻孩子”,后来,呵,哪还有什么后来?
“我知道的,可是,仍然觉得有些难过。”我说,“或许人类都是这样的吧,劝慰别人的时候口若悬河,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怎么也跳不出来。
“那个,能跟我仔细说说吗?我突然很好奇你的过去。”千代说道。
原本这些事我是不想跟别人说的,可不知为什么,当她问起我的时候,我却不忍心拒绝她。在遇到千代之后,我总有一种如见故人的感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影子。
我点点头,轻声说:“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