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少多管闲事。我等只想谋财,不想害命。”
老仆冷笑连连,“好大的口气,你们想动我家公子,也看看我燕不为答不答应。”他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
燕不为?
晏桓微凝着眉,匪山燕不为,一不为祸乡里,二不为非作歹。此人乃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江洋大盗,官府几次派人捉拿都无功而返。
燕不为专盗贪官污吏,被盗者反倒不敢声张。
官员隐而不谈,久而久之,行踪渐渐不为人知。不知竟在此地相遇,且当年的江洋大盗,竟成了看家护院的下人。
那几人年纪轻,并没有听过燕不为的大名,观他长相平凡,身量不高年纪又大,只道是个无名小卒。再者一个护送的下人,便是有些功夫傍身,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不怕死的老东西,不是爷爷不想饶你,而是你找死!”
为首的汉子箭步冲上去,话音一落,人已滚落楼梯。惊得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摸不透燕不为的底细。
燕不为并没有给这些人缓神的机会,一个踏步跃身,腿那么一扫,手上的剑未出鞘,就将楼下几人横扫在地,个个哭爹喊娘。
“哼,这点本事,还敢行盗,当真是丢盗家人的脸。”
“你…你等着。”
几人本就不是什么山匪,不过是附近的地痞混混,平日里耍强斗狠,弄些轻便银钱。一看碰到硬茬子,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跑了。
燕不为精光四射的眼那么一瞟,沉声道:“出来吧,看戏看够了吗?”
待看到现身出来的晏桓和耿今来,似乎并不吃惊。“原来是顾公子。”
“燕大侠好生威风,二十年不闻,风采不减当年。”
燕不为也不怕被人揭穿身份,神色倨傲,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此时像换了一个人。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别人绝不会只当他是一个下人。
“想不到二十年过去,还有人记得我燕不为。只可惜现在这些小子,一个个为谋钱财乱了章法,失了规矩,着实令人痛心。”
晏桓轻笑,慢慢走上楼梯。
“燕大侠仁心义胆,盗亦有道,确实非比常人,令人心生敬佩。不知大侠何故屈于人下,替别人卖命?”
燕不为收起倨傲的脸,又恢复成那个老实巴交的老仆。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顾公子深夜不睡觉,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我家公子光风霁月,岂会行那等见不得光之事?”
燕不为这才注意到耿今来,眯眼看了一会,从上至下。一边看着,一边似乎若有所思,眼里露出些许精光。
“这位小哥骨骼清奇,一看就是习武的好材料。且下盘沉稳,想必自幼年起就勤习武术,不知师承何人?”
耿今来别过脸去,“我师父的名号,不便与外人说。”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
燕不为朝两人一拱手,隐退在角落里。
晏桓身姿似竹,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
角落里的燕不为眼露疑惑,这位顾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那通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是为何会出现在卫州?
还有这顾公子的夫人,越想越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第二天周月上醒来后,伸了一个懒腰,原本还以为会认床睡不踏实,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沉。
“少夫人,你醒了吗?”
耿今来在外面敲门。
她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穿衣去开门。门外面,耿今来手捧着一身衣服。她一看,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
换上崭新的男装,她简单束好发,顾镜自揽很是满意。然后神气活现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暗自欢喜,还是自家相公识趣,这男装买得合身而且样式得体。
也是冤家路窄,一出房门就看到那头的胡思。
胡思盯着她身上的男装,差点盯出一个窟窿来。这个人好生不要脸,竟然偷学自己。更令人生气的是,她扮成男子好像比自己好看。
“哼,照猫画虎,拾人牙慧好不知羞!”
周月故意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样子,刚才她照过镜子,妥妥的翩翩小郎君。养了这段时间,她发现自己不光是皮肤变好了,人似乎也变漂亮了。
“若说拾人牙慧,大家彼此彼此。胡小姐要是古今第一女扮男装之人,我甘愿给你认错。可是古往今来,扮成男儿的女子何其之多,又岂是你独家所创。”
胡思被她一堵,觉得满腹怒气。
“红线,你快点,磨磨蹭蹭的,等会让肖公子等久了。”胡思催着后面的丫头,自打昨天听周月上贬低说她不如红线,她就怎么看自己的丫头都不顺眼。
红线眼睛肿着,显然是哭过。
周月上有些无语,远远看到外面候着的肖玉留,摇了摇头。转头瞧见房间里出来的人,笑了一下。
“送上门的肥肉,也不知那肖玉留会不会手下留情?”
“他得不了手。”
晏桓眼神淡淡,看着那跟在胡思身后的燕不为。
几人跟着下楼,前面的胡思故意大声地与肖玉留说着话,眼神不停往他们这边瞄。那肖玉留极尽奉承,把她夸得成了一朵花。
胡思越发得意,睇着周月上。
周月上失笑,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眼看着对方上了马车,她对着马车吐糟一句,“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吃香的可不一定是好东西,粪坑也爱招蝇子。”
晏桓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立马板着脸,在他转过头去后,调皮地做一个鬼脸。
前面的人没有再回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眉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