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赶紧扭头行到柜边放下东西，匆匆跟了上去。

秦舒一边往外走一边心想，雅商有如陆宁，奸商有如张家明，都免不了浓浓的商人气息，可是像这位龙管事这样放浪形骸的，秦舒实在想象不出他拨弄算盘的模样。

不知不觉走到长坡下，龙管事正在弹奏一首清曲，悠长的曲声清冽入耳，他的指节如同水滴跃动，时不时张口如述如啸，却又没发出什么声音，秦舒痴醉的看着他指节变动的轨迹，总觉得似有道意。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吹动了他腰间半开的腰带，将他的胸怀又散开了几分。

我靠……秦舒看着他胸口露出来的润泽白肉，忽然一个寒战，什么感悟和道意都尽数消散，赶紧错开眼神。

龙管事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长笑，指尖虽未停歇，曲调已然变得平缓清正。

恰那童子已经跑来，高喊道：“抱歉丹师，忘了告诉您，我们管事不能说话，我来帮您传达。”

龙管事手指不停，嘴唇缓缓蠕动，童子眉宇皱在一处，怒道：“龙管事又在戏弄人了，人家……额，这位丹师有事找你，你看看他的朱册。”

龙管事并不回头，嘴唇缓缓蠕动，秦舒这时也看懂了几分，看来这位管事有失语症，说的是唇语，只是不知道他这失语症是先天还是后天。

想起先前龙管事无声的招呼，秦舒猜想他不能说话恐怕就是不久之前的事。

童子“听”完他说，尴尬的扭身对着秦舒拱手道：“我们龙管事说，丹师是个外乡人，这样招摇过市的挂着六级红穗，是不是嫌命长了？”

秦舒脸色一红，心想难不成一开始龙管事就是问的就是这个？他还点头来着……怪不得龙管事笑成那样……

秦舒无奈的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龙管事提醒，此前还真给忘了，幸好没有惹来杀身之祸。”

龙管事指尖一顿，好奇的回身看他，嘴唇轻轻蠕动，童子说道：“我们龙管事说，像丹师这样敞快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童子的声音越来越小，龙管事的毒舌的毛病真是，哑巴了都改不了。

秦舒微微一笑，说道：“像龙管事这样性情自在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停留在这金银满仓的商会中？”

龙管事的嘴唇动了动，却听得童子大叫道：“龙管事你说啥呐！我传达不了了，哎呦我的天，我去叫楼绿来。”

龙管事忽然笑歪在琴上，看着童子奔逃而去，对秦舒招了招手，指了指他的琴，秦舒顺着他如玉的指节看去，这琴只有五弦，形状虽不同寻常却十分柔顺好看。

秦舒看看琴又看看龙管事，无奈的拱手道：“在下不通音律，更不擅瑶琴，龙管事高看我了。”

龙管事微微摇头，拿起秦舒的手来，将他的中指在二弦上一按一抹，一阵厚音已然荡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