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宵禁在溪山城就是一纸空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热爱夜晚,华灯初上,才是溪山城最热闹的时候,这热闹一直要到丑时才止息,路边的小摊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味钻入鼻中。
这倒是挺有现代气息,秦舒笑着随着夜市的人流走动,他易容成外貌不惊的少年,路过的摊位小贩都十分热络的吆喝招呼他。
秦舒微笑着不住摆手,按着路人的指示找到布店,买了两床寻常的被褥床垫,又挑了一身女子的衣饰。
女店主斜着眼笑看他,心道他是城外的农家子,年末赚了钱给家里添置家什,顺便买点红妆哄哄女子,这样的她看得多了。
待她看到秦舒的视线挪向女子亵衣那边儿,顿时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小郎君是买给妹妹还是买给娇妻啊?”
秦舒愣了一瞬,心想这店主还有三分正义之气,便笑道:“买给舍妹,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珠子,要过年了,想给她买件好的,只是我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劳烦您给挑一个吧。”
那店主原以为遇到个猥亵的流氓,没成想他不卑不亢的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有些绷不住脸,赶紧提着衣裙纡尊降贵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亲自问过秦舒尺码,选了上好的料子,连同亵衣兜肚一一包好,这才把秦舒送到店门口。
看着他抱着被褥提着捆好的衣衫直身远行的样子,女店主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十分俊朗,嘴角不禁挂起了浅笑。
秦舒又去买了炭盆和水盆,这一身上挂得叮叮当当,恰如买年货的少年人,路过来时的小摊,那大婶高呼道:“小哥儿买这么多东西,别把你的小肩膀压垮咯!落脚吃几个水煎包吧!”
秦舒心中隐动,忽然想起古蒙已经有三天都没有吃上热乎的食物了,吃了干粮或者干脆就啥也没吃?想起他不吭不哈的紧守在门外的样子,秦舒的心中有些泛酸,便让大婶包了四十多个水煎包并三五个鸭腿,这才像个人形置物架一样慢慢走回了小院。
龙运儿一拉开屋门,就被他一身挂着的东西惊得哑口无言,噗嗤一声笑道:“爸爸你这是微服私访不成。”
秦舒无奈的走进屋里,说道:“小心些总是没错。”
龙运儿将换好新衣的木姑娘放进柔软的新被褥中,看着蹲在床脚挑动银丝炭的秦舒,心中忽然溢出一些奇怪的温柔,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抬头一望,只见古蒙正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翻动桌上的茶壶。
秦舒亦抬头望去,失笑的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那壶,投了些许茶叶入内,掌生灵泉灌入其内,托起茶壶一摇,已然是一壶好茶,清冽的茶香满溢。
龙运儿愣愣的望着他随性的动作,忽觉那一丝茶香,就如同秦舒这个人,时时浸润在最妥贴之处,让人心生欢喜。
秦舒笑着看古蒙狼吞虎咽的一口肉一口茶的囫囵吃相,心想幸好冲得半热的茶,不然不烫死这傻大个,看这个吃相,恐怕这几天根本是水米未进吧……
忽然床上的人儿嘤咛了一声,似乎还嘟囔着什么,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聚集起来,秦舒大步走到床边,探手入脉,半晌抬头无语道:“没什么,估计她有呓语的习惯。”
龙运儿扶额失笑,古蒙拍了拍险些噎住的胸口,三人忍不住对笑开来,这笑声驱散了数日来的阴霾,就如吃饱了水煎包的古蒙一样,脸上如云化晴,告示着一场劫数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