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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神影纤尘(五十三)(2/2)

安侯上前两步,“那君上准备怎么做?”

“不如何做,静观其变。”

果然,一个月后,京城附近又多了两个童谣,还伴随着一两桩怪事,其中的意思都是司姓人为窃国者,并非正统。

这话也是有渊源的,第一代司姓宁国国君原本是上一任国君的义弟,上一任国君是个喜好田园生活的淡泊之人,自觉无力承担治理一国国家的众任,于是将国君之位禅让给了他这生性勇武的义弟,也就是第一任司姓国君。

这位禅让的王君姓宁,第一任司姓国君为了纪念他,特意将国名改成了“宁”。这也就是宁国国名的由来。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且这位禅让归隐的王君并非没有子嗣,只是后来没有他们的消息罢了,所以这宁国到底是怎么来的,大部分人都不敢深想。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司羡自觉军政大权都在他手中,且对外暂时也没有战事,所以只让金吾卫将京内传播童谣之人抓入大牢,而京外则以发告示的形式下令,禁止百姓传唱类似歌谣。

他这么做,歌谣是没了,可没多久流言又出现了,说之前的童谣是从瀚海传过来的,暗示瀚海神宫也认为司家窃取了宁家的江山。

而宣侯在听到流言的第一时间进了宫,毕竟他手里有关瀚海的信息千万条,独独没有这条,可不能让君上觉得是他失察。

司羡却问他道:“瀚海的消息到京城的时间可缩短了?”

这一问闹得宣侯张口结舌——虽然他是应了,但也没说这么快就能成啊。

司羡看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道,“所以现在最短仍旧是两个月?”?

宣侯只得努力解释道:“两个月已经算快的了,玉度山高有万仞,这已经是选了最近的一条路。”

他此话一出,司羡又静默了半晌。

“君上可是又什么信儿要传?”

司羡捏紧了手里的小印:“孤打算亲自去趟瀚海,为先祖正名!”

“什么?”

司羡这决定不仅惊呆了宣侯,也惊呆了朝臣,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一番想说“不行”,可是为司家先祖正名乃是大事,谁都不好直接在朝堂之上说这类的话。

朝臣虽然不好说,但安侯留侯身为司羡的王兄,却是直言不讳道:“去瀚海的路途有万里之遥,且中间还要穿过险峻的玉度山和赤木沙漠,君上如何能够亲自犯险?”

司羡辩道:“为祖宗正名乃是大事,孤非得 亲去才能显其决心与诚意。”

安侯怒道:“瀚海神宫一向不理俗事,流言就是流言。再说你去了瀚海神官就会见你么?见你就会答应给我们宁国正名吗?”

司羡道:“不试试如何知道?况且孤有信心让神官见我!”

安侯更怒:“你有信心?你有没有想过神宫为何不理俗事?那是因为这天下太大了,神宫管了咱们宁国一家,要不要管别国的事?神官们都管那还要不要修行了?”

“总之孤要去。”司羡执拗起来根本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旁的留侯恍惚一瞬,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眸如秋水的女子倔强的模样。

司羡其实早已做了决定,安侯和留侯自然是留不住他。

思来想去,这俩人又去福庆宫拜见了锦太妃。

安侯简直是要被气坏了,冲着桑桑就道:“……我们把他宠坏了,他这说走就走,朝政怎么办?有了危险怎么办?出了事儿怎么办?”

他想起之前自己跟宣侯说的话,简直气的想把屁股底下的凳子砸了——谁说这孩子分得清轻重了? 桑桑则是在心里叹一声,见一旁的留侯不说话,遂道:“留侯又是如何想的呢?”

司瑕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半晌道了一句:“这孩子委实像你。”

桑桑无奈一笑,“我会劝劝他的。”

桑桑自然是劝不动司羡,她也并不认为司羡是她劝过就会改了主意。

她的儿子那么聪明,怎么不会想好这一切呢?

于是到了年底,司羡还是出发了。

离开那日,北风十分凛冽,桑桑在宫门口同他做最后的话别:“我知道你早就长大了,所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吗?”

她的目光温柔而深切,司羡忽然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孤知道在做什么,可是孤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哎——”桑桑拂去他面前吹落的发丝,“记着,无论要做什么,务必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不仅是我在等着你,你想去见的那个人也在等着你。”

“娘——”司羡没想到母亲已经完全看出来了。

桑桑看见他无措的表情,忍不住一笑,“你那琴、那章,做给谁的,娘都看见了。但是,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

她的语气逐渐郑重,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司羡极少见她这般,虽心中千言万语但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话:“孤都知道,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娘在宫中也要注意安全。”

他把玄羽军的一半都放在了福庆宫周围,为的就是保护母亲。

桑桑郑重的点头。

很快,一行人马就在烟尘中淡去了身影。

宣侯老迈,故而此次并没有跟着一道,他虽然不知道什么琴什么章,可是这个王弟心里到底想什么,他也猜出来了一二。

一开始,他也同别人一样,根本不同意司羡冒险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要是这事儿成了呢?

要是这事儿成了,那他们宁国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了?要是这事儿成了,那他这小弟岂不就是千古一帝了?

宣侯去过瀚海,深知有些东西要想得到,必须得讲究一个“机缘”。

是以如今在他看来,玉璧会盟是个机缘,能把神官请到王宫来住是个机缘,而他这小弟有那惊世骇俗的想法,更是个机缘。若是不把这机缘牢牢抓住,倒也是浪费了。

所以司羡这一去,宣侯反而品出了些“不虚此生”的意思。

瀚海是个没有冬天没有雪的地方,不过这里长着一种雪柳,每当旱季就会生出许多绒絮,风一起,就飘飘摇摇撒得到处都是。

一个混身素白的女子站在高塔之上,面对空中起舞的柳絮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去。

飞絮毕竟柔软,飘到手心中若是不紧紧抓住,马上就会再次飘走。

但女子并不执着,所以那些轻飘飘的东西只是在她的手心中停留了一瞬,随之便不见了。

离高塔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广场,上面是一群着蓝色衣袍的从者在学习剑术。

女子目力很好,即便是隔着百丈远的距离,依旧能看清广场上每个人的脸。

她一一扫视过去,然后想起有个总是一身玄衣的男子也会像这样,腕间行云流水,有着一剑破万钧的气魄。

她没有告诉他,如果她早点认识他,说不定他也是能够入这神宫做个从者的。

可是当个从者又有什么好的,没有亲友、没有故旧,不如他就像现在那样——手握一国,执掌风云。

恍惚中,玄色的衣摆飘然拂动,雪色的长剑仿若游龙。

经过了一番艰难跋涉,司羡于次年二月初终于到达了瀚海,途中用了两个半月,七十七天。

这七十七天过起来可谓是度日如年,可真到了瀚海,似乎之前的经历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瀚海此时风正暖水正清,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许多农人在地里忙碌着。

司羡看到忍不住问身边来接应的侍卫:“这里的人也需要种地吗?”

那侍卫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认真解释道:“这些都是普通人,需要吃喝就只能种地,听说已经许多代了。不过这里的土地富饶,随便撒点种子就有收获,所以他们也不像咱们宁国的农人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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