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画一个女孩子。
戴着眼镜的女孩子。
……好像是我。
“你还会画人像?”我惊讶道。
卡维没好气地说:“那当然,难不成你一直以为我只会画建筑图纸?”
——可是我从没见你画过。
这句话显然有些多余,众所周知,搞艺术的人在教令院不受待见。
在以现任大贤者为首的保守派眼里,但凡能跟艺术沾上边儿的事物,都会被打上有辱智慧和理性的标签。通俗点说,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卡维先是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的画,略微思索了会儿,用橡皮把眼角眉梢的位置擦掉了。
他重新落笔勾勒,原本平滑的眉眼线条被修成了弯眼笑的模样。
卡维用炭笔尾巴点了点画中的我:“喏,这么改完之后是不是看着阳光多了?”
我后退两步,隔远些距离细细地打量着被他用画笔赋予灵魂的女孩子。觉着她既像我,又不太像我。
过一会儿,卡维忽然说:“过阵子我打算离开须弥,去外边儿找找灵感。”
我随口问:“准备去哪里?”
“还没想好,可能是纳塔,也可能是璃月。”
“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感觉都挺不错。”我摸摸下巴,认真思索一会儿,继续道,“如果非要推荐的话,我会更建议你去璃月看看。个人认为璃月的人间烟火气更重一些,你会很喜欢。”
卡维嗯了一声,听着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压根没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
片刻后,他似乎也觉着自己的态度过于敷衍,便多说了一句:“我再考虑考虑吧,这次估计得出去待个小半年左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对于因论派出身的我而言,动辄一年以上的外出考察早已是家常便饭,我便没多想,随口附和道:“哦,那确实得好好想想。”
卡维:“……”
他放下笔,转头看向我:“你呢?”
“我?”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哈啊?”
卡维依旧没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认真:“看看你最近这状态,又瘦又颓的,不如换个环境散散心,顺便还能做做调研什么的。”
我被他那双鸽血石般漂亮的红眼睛目不移视地盯着,莫名有些发慌。
我垂了垂眼,清清嗓子:“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卡维不解,“看你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啊,教令院那边找教令官帮你办个调休不就好了,你又不是不做课题。”
我愣了愣,这才猛然意识到,沙漠深处那间诡异的魔麟病院也好,对这个智慧之国心怀鬼胎的愚人众也好,甚至是我父母的过去——这些事情,卡维都不知道。
抑或是,他有所察觉,但也仅是流于表面。
像卡维这样本应一身纯粹不染尘埃的人,我实在不想让他涉身过于沉重的境遇。
沉默间,卡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说:“我发现了件还挺有趣的事儿。”
我:“什么?”
卡维将面孔重新转回画架的方向,复又提笔在纸上勾画起来。他这一转身,声音就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让我有些听不分明。
“别看你平时跟艾尔海森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事实上,你什么话都能对他说。”顿了顿,卡维继续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你对我虽然有说不完的话,可惜,藏着掖着的事儿更多。”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我的大脑有点儿发懵。
我还没斟酌好该如何回复的时候,卡维又笑一下:“罢了,听着跟绕口令似的,你别往心里去。”
“……嗯。”
最后,我只这么低低应了一声。
“对了,这幅画。”
卡维用曲起的指节隔着纸张敲敲画板,再开口时,又恢复了贯常的轻快语气。他接着说:“这幅画,我今天下午就能画好,等艾尔海森下班后让他给你送去。”
“哦……”刚哦到一半,我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不用了吧,明天我自己来拿就好了,反正就在隔壁。”
卡维:“没事,让他多跑跑,学术分子也需要锻炼身体。”
我:“……”
锻炼身体?
从家门口走到隔壁的那种锻炼???
-
当天下午。
吵醒我的又是那阵熟悉的敲门声,三点一顿。
蜷在毛毯里稀里糊涂睡着在沙发上的我揉揉眼睛,抬头看钟,确认自己没有一觉错过晚饭时间,便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拖着毯子去开门。
“哪位?”
见迟迟不得回音,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不情不愿地定睛一看。
艾尔海森正逆着夕阳站在门外,随风摇曳的证梧木树叶在他身后流动成一片灰蒙蒙的剪影。
我转头对着钟又确认一遍时间,是艾尔海森下班的点没错。
我又转回一张茫然的脸:“你来干嘛?”
艾尔海森没着急搭话,只把一张本就容易显得薄情寡义的脸崩得更紧。
过了半晌,他抬起手臂,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举到我跟前。
艾尔海森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尔后惜字如金般吐出三个字:
“来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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