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工的是位四十多的本村汉子，憨憨一笑：“你家实在顾不上，我看行，这亲奶奶还怕对娃不好啊？”

思竹探父亲脸色，杨世龙默然不表态。她又看母亲。王燕飞呛得脸红腮腮的，拼命打手，清着嗓子走回来：“这哪成，熬过三五天就顺了，我看着娃才放心。”

钟婷很担忧：“你看你声音都哑了……”

思竹自责道：“晚上起夜多吧？要不晚上原我看着。”

“那哪成？”两位老母亲同声反对。

钟婷还言辞诚恳地：“娃儿猛换了吃食，身体正不适应着，抵抗力也差。万一给染上感冒，这才受苦勒。”

思竹一凛，迟疑道：“给你家媳妇咋说？”

钟婷精神大震：“这关她啥事？不吃她不住她的，我都多长时间没见她了，单另过的。家里就我们两老口，我还把娃大姑叫来替手。”

再没谁异议。

钟婷兴奋地当机立断打电话，说话快得哔哔脆：“老头子赶紧地开车来接孙子回城里去。”放下电话，也不坐了，满脸都放光，把包挎上，去思竹父母屋看下孙子：“还没醒，还好。”她稳稳神，不好意思地对桌上人笑：“老头子说跟着就来了。”

思竹立马起身：“那我收拾些东西带走。”

钟婷摇着手：“不需要啊！家里啥都准备好了，多着呢。衣服包被我都备得足，奶粉就我带来一样的。卧室里他爷爷早就支了宽床，两娃一起睡没问题。”

何家车说到就到。

何钟梁大姐何钟玲一起来的。何家母女一人抱个疲睡的娃，小心翼翼坐入后座。

何国祥感动地朝杨家老夫妻俩鞠躬致谢，再温润慈爱地看着思竹。

思竹郑重道：“麻烦您老了。”何老摇摇手，驾车离去。

车一启动，两娃就先后醒了，被钟婷左右安慰，也不闹，四处看，好奇地感受坐车的妙趣。

思竹电话打来了，说：“还没哭闹哈，如若今晚不好带，就连夜送回来吧。”

钟婷一直应是：“你放心，娃都醒了，你听听可没哭勒，还格格笑对不？看车窗外可稀奇了。”“叽叽”地是娃的笑声，思竹这才放下心来。

何家老两口如获至宝。家里弄得暖融融的，老夫妻俩把两娃脱去了厚外套，只需穿贴身一层绒衣，轻轻软软地放入早备好的两辆精致的一红一蓝童车里。车拱帘都有几样小玩具垂吊，小娃儿无师自通地抓来玩，叮叮脆脆响，开心地笑了。

何国祥负责照看婴儿车，他一手拉一辆，时不时两两相磕，两小娃互打手得“咯咯”地笑。娃儿的脸是瞬息万变的，玩性少了时，便都看爷爷，看一会嘴就瘪了，眯着眼睛哭起来。

钟婷风风火火从厨房跑过来，心肝宝贝地叫，。她把哭得更厉害的恩茹抱起来，还不停地额头蹭恩树，两娃毕竟对她更亲，嗯嗯唧唧哭声缓了。

恩树吭哧吭哧出气还转动脖子，钟婷笑叫：“咱大孙子要拉粑粑了！”把恩茹给老伴，架起恩树就往卫生间去，一会儿又喊：“把纸尿裤拿来！”

何国祥一手抱恩茹，去储藏间提一袋纸尿裤送卫生间去，得意得很：“亏得我啥都买了。”

老头子负责换娃抱。钟婷把两个孙孙都把了屎尿，洗身换新，把两个蜜柚般可人的乖娃娃重新放入了婴儿车。

这时钟玲盛来了两碗小粥，加了青菜鱼糜肉。任凭大姑姑卖萌扮乖左哄右逗画圈儿递勺粥，恩树瘪着小嘴不肯吃，一点面子不给的，眼泪汪汪看奶奶。

钟婷在给恩茹喂粥，娃好歹不情愿地吃了几小勺。她心满意足，说：“恩茹真乖，吃到肚肚里就长身体喽。”又吩咐老伴：“把孙女竖着抱一会。”何国祥抱出恩茹，担忧不已：“才吃星点点，抵事不？”

钟婷倒似松了口气：“跟乡下时一点都不吃的。能吃一嘴都行，咱喂的次数多些，还给奶的，不怕。”她接过女儿手中饭碗，又换给恩树喂。

恩树更惦母奶，哭兮兮不张嘴。最多就嘴角沾些粥不舒服，娃儿各自舔了。

钟婷好忧愁，小调羹凑小嘴，又求又告的：“乖孙孙，吃点子，乖，可香了。”待娃儿嘴稍张一道缝，她瞅准时机塞进勺，半勺粥倾进嘴了，娃儿吧唧吧唧还咽了。

三个大人都欢呼一声。

钟玲感慨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带奶娃太不容易了。我想我老了后才不愿帮带孙，晚年的幸福人生全没了。妈，你太伟大了！”

“我生就了的劳苦命呃。”钟婷还在努力给恩树给粥，一边说：“年轻时带你两个，这个哭，那个爬，还有锅头要照应，盆里泡着衣服——”不由白老头子一眼：“你爸那时啥都不替，也没空管，我还不是过来了。只要心里觉得值，啥干劲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