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将头靠在树干上,说道:“也想明白了,也想不明白。”
殷七儿问道:“怎么说?”
傅云说道:“我想明白了,这江湖,远比我想的纷繁复杂。原先我脑中的江湖,不过是谁武功高强,谁说了算。我想象中的复仇,乃是与仇家一人一剑,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要练好武功,大仇便能得报。”
殷七儿说道:“这么说也没错啊,你若是武功高强,报仇定能成功。”
傅云摇了摇头,说道:“远的不提,只说这青莲山庄。你昨日没听到那姓刘的说么,只青莲山庄便有近三千名弟子。我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敌三千……”
殷七儿轻声道:“云弟,你怕了么?”
“不怕。为报父母同门的深仇,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我小命只此一条,若是一不留神,将命丢了,那岂不是便宜了那几个仇家。我还没有见到那‘诗酒仙’的影子,只不过是他一个义子,便已将我整得如此狼狈。我这些仇人个个成名江湖多年,不论是武功,还是心计,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提这些人中,多数都是一派的掌门,根基深厚、势力庞大。我若想报仇雪恨,唯有从长计议。”
“你现在可有打算了?”
“太远的打算还没有,但是我虽然返回中原已有几个月,但对五岳邪派等几个江湖豪门尚不了解。我想,若是出了谷去,我便先隐藏身份,将这几大门派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之后再做打算。”
殷七儿点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便该如此。”转而又问道,“你这既然已想明白了,怎么又说‘也想不明白’呢?”
傅云神情转而落寞,眼神一时间黯淡下来。
“我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世。”
殷七儿与他一起听李快腿说过铁杖先生与“仙女剑”凌秋水之事,又一起吊在悬崖下听施星海与阮青青谈起过,此时听傅云说起自己身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傅云缓缓说道:“许多事情,皆因我的身世而起,可我却一概不知。倘若铁杖先生与‘仙女剑’凌秋水是我的父母,那凌秋水是不是如阮青青所说尚在人间?为什么这些江湖人士都不曾听说过玉剑婆婆的名号,她也从未对我说起铁杖先生与‘仙女剑’……?”
殷七儿宽慰道:“等我们出了谷,你找到玉剑婆婆,当面问她便是。想必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傅云默然,点头不语。
二人便这般靠着大树,静静坐着,许久未发一言。
谷中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从何处跑出一只野兔,从二人面前经过,立在不远处,竖起两只耳朵,瞪着两只眼睛望向二人。
傅云也望着那野兔,轻声道:“七姐,我饿了。”
“我也饿了。”
“那现在能不能给我解开?我好去弄些吃的来。”
殷七儿与傅云聊了这许久,体力也已经回复了不少,眼见傅云神色如常,也略放下心来,便说道:“给你解开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等下要是再发疯……”
傅云道:“你就还跳到潭里!”
殷七儿瞥了一眼傅云,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我这衣服好容易才干了,你要是再把我逼到潭里去,我可不管救你!”
傅云也笑了,说道:“我要是再发疯,你千万别救我,就让我沉在这湖里,也变个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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