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言罢他便拂袖而去，留秦碧玉一人缩在被子里闷声哭泣。

这场变故并未阻止六皇子的折磨来，只是他不再去见秦碧玉，而是由下人来施行，从那日起，每天便会有数人将她牢牢制住，再生生拔下她一枚脚指甲。

剧痛使得她难以忍受，却又让她额外清醒，她明白自己此时该做什么，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的指甲被一一拔去，那她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必须趁现在行动，找寻倭国机密，而后尽快逃出。每耽误一日，她的行动只会更加艰难。

每日她醒来之后便要遭受折磨，可今日早过了时间，却依旧没听到动静，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缓口气，便艰难的坐起，为身上的伤换上新药。好在他们没有将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收去。也许是出于蔑视，不过这对秦碧玉来说终归不是件坏事，他们越是看清自己，她的机会便越多。

“这样竟然还能站得起来。”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一道薄凉的声音响起，秦碧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地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疲倦和惊恐，却见那人似乎心情不错，大笑着朝她走过来。

“今日得了个好消息，你可要听？”他随意的在营帐里的桌子前坐下，动作缓慢的为自己斟茶，眉头高高挑起，偏头看她一眼道。

见秦碧玉只是近乎麻木的看着他，全无反应，他又意兴缺缺的叹了口气，道：“也对，我的好消息，对你来说却不见得好。”

他端起杯子凑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又呸的一声尽数吐出来，脸色白了白，随手将杯子放回桌上，望着秦碧玉嘴角勾起讥讽笑意，眼睛定定的盯着秦碧玉，试图捕捉到她痛苦的神色。“听说你们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昨日忽然死了。”

“秦怀书，啧，竟是和你同姓，让我想想……我记起来了，他是你爹。”

“你爹死了。”六皇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两臂夸张的向周围一张，脸上露出畅快笑容。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她虽一直以来苛待自己，如今却因自己而死，也算是偿还了这笔账。秦碧玉闭了闭眼，不置一言。再睁开眼睛，眸底依旧一片平静，让人窥不见一分波澜。

六皇子见着她这般反应，陡然失去兴趣，脸上的笑容消了个干净，反而显露出微微的恼怒来。他特意命人去杀了秦怀书，这老贼怕死得紧，折了他不少人，为了能让秦碧玉痛苦，他满不在乎，可她却毫无反应，简直是让自己白费功夫。

他不甘心的继续出言讽刺：“都说血浓于水，可惜了这老东西，竟是养了个白眼狼。”

秦碧玉低垂了眸子收敛起思绪来，忽而轻笑一声，仰头望着他语气平静道：“让六皇子失望了。”

营帐里昏暗的光下，她身着肥大而极不合身的士兵衣服，头发凌乱垂落双肩，微微扬起的下颌被薄光映得通透，眼底闪烁的粼粼波光，分明是受尽屈辱的阶下囚一般，态度却不卑不亢，神色坦然，不露惧色。

他这般折磨自己，无非是想让她痛苦，让她求饶，可她不愿，她偏不如他所想。

哐的一声，一道白光朝着秦碧玉袭去。桌上的杯子被六皇子抄起，毫不犹豫的朝着秦碧玉砸过去，她一时反应不及，杯子正正的砸在额上，滚热的血从伤口渗出，划过她的脸颊，她眼底不过闪过一瞬的诧异，随即恢复如常，甚至觉得额上的温暖令人贪恋，抬手用袖口缓慢的将额上的血擦去。

杯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六皇子腾身而起，愤怒的瞪着她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个跟我说话！”

“我就是要日复一日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看着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因你而死。”

“下一个，便是你的亲妹妹。”

听得前两句话，秦碧玉心中还陷入不安，然而最后一句，却是让她忍不住笑起来，极力忽略额上的疼痛和脑内一阵阵袭来的晕厥感，望着六皇子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