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拍拍他的后背：“朕谅解卿了，可是卿怎么就只睡了一个时辰呢，卿最近失眠吗？朕让史卿再给卿开些滋补安神的药吧？”

他听了忙道：“臣侍压根儿不失眠，前天晚上就是想了些以前的事，一不小心就把时辰耗过去了，跟失眠没关系，陛下千万别让史太医再给臣侍开药了。”

明帝听了把他重新放回枕头上，自己也倚了个靠枕，饶有兴趣地问道：“卿那天想什么呢，想了那么久？”

陛下未必对自己想什么感兴趣，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跟自己聊天罢了，自己不能不领情，他想到此便把那晚追忆的事件中挑了个还算有趣的讲了，明帝听了果然笑了起来，一双明眸都弯成了月牙：“卿居然还做过这样偷窥的事，真不像卿平日的为人，还看了那么久，卿回去后眼睛长没长针眼啊？”

他微笑：“针眼倒是没有，臣侍的眼睛肿了几天倒是真的。”

明帝不解地问道：“怎么肿了几天呢？没听说过偷看了人家眼睛会肿啊。”

他微微叹气：“臣侍哭了几天啊。”

明帝的笑容瞬间就凝滞了，却又问道：“卿就只想了这一件事吗？这才需要想多久哦，卿应该还想了别的吧？”

别的似乎更不适合讲给陛下听，他沉吟不语，明帝却继续问道：“怎么了，不能讲给朕听么？朕其实还挺想听听卿以前的事，朕对卿的过往太不了解了，这种感觉让朕不大舒服，就好像朕没有完全拥有卿一样。”

他再次叹了口气，陛下既然想听，那他就讲给她听好了，横竖，还不到卯正呢。

怕明帝尴尬，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讲的时候避重就轻，涉及到其他人的地方更是一笔带过，只讲事情的大概，然而明帝的脸色越来越悲伤，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痛苦，他见状就不敢再讲下去，匆匆说了两句，就对明帝道：“已经到卯时末了呢，陛下累不累？累的话躺着养养神吧。”

明帝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却又半天不说话，在他以为明帝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听得明帝道：“朕不知道，朕不知道，朕知道朕疏忽了卿好多年，可是朕不知道卿以前过得这么苦，朕若知道就不会这个样子了，朕不会这么狠心的，原谅朕好吗，别生朕的气好吗？”

他知道明帝说得是有可能的，明帝够多情也够心软，倘若亲眼见到过他一个人在深夜里伤心哭泣的样子，多半不舍得对他冷漠到底的。可是世上没有假如，那一个个孤寂的夜他终究只能自己走过，这便是他的命了，时过境迁，他还责备明帝做什么呢？他轻轻拍拍明帝的后背，柔声宽慰道：“陛下不必难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陛下这一年待臣侍极好，臣侍已经把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忘得差不多了，以后也不会再想起了。”

明帝听了，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朕这一年待卿也不好，一共没宠卿几回不说，上次赶卿回去，前天还罚卿跪了半宿，卿生朕的气是应该的，朕方才不该问卿生没生气。”

他无奈地道：“陛下拢共没冷落臣侍几天，也没舍得罚臣侍跪上一夜，臣侍怎么会因为这点子事生陛下的气呢？不过是有些微的难过罢了，陛下总不至于不准臣侍难过吧？”

明帝听了将他放开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澄之，这些事朕都已经做过了，卿不可能不难过，可是朕还是想让卿不那么难过。那晚朕让卿回去，是因为朕要跟阿淳几个商量如何对付宁珍，朕不想当着卿的面谈论如何对付卿的家人，朕前天罚卿的时候，朕也不知道卿头天跳井救了琼儿，朕若知道卿在水里浸过了，朕是绝不会舍得罚卿的，卿不知道朕一开门看见卿咳嗽的样子朕心里有多痛。”

他听了心中又酸又暖，伸胳膊抱住明帝的腰，把脑袋伏在明帝肩上，低声道：“臣侍知道了，谢谢陛下解释给臣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