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衣服鞋帽,在这边基本上就是独此一家的,可是膏脂这些就不行了。”顾琼不似方才那般激动,情绪明显低落。
“说起膏脂,怡卿你知不知道工部的芳华永驻作坊啊?”江澄看向顾琼,决定把芳华永驻坊的神肌膏给提出来。
“那个作坊我是知道的,听说里面的膏脂是极好的,可是它不是不卖给男儿的吗?”顾琼问道。
“咱们去买,还有人敢不卖的吗?”江澄微笑,冲顾琼努努了嘴,“卖与不卖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明帝听了,挑眉看了看他,却并没有接话。
“那家膏脂听说售价极昂,咱们运到这边来能卖得出去吗?”赵玉泽修眉轻皱,显然有担心。
“售价高利润也就高,设或一瓶膏脂三十两,咱们卖它个四十两,十两都是毛利,一个月卖上三十瓶,半个铺子就回来了,一年卖上个三百瓶,除去工价银车马费这些,咱们至少能净赚两千两。这生意很可做的。”顾琼迅速地盘算了,下了结论。
“一瓶膏脂三十两,什么好东西能值这么多银子啊?别是坑人的吧,要是跟平常的脂粉没什么区别,咱们可就砸招牌了。”薛恺悦两道浓郁的剑眉折起,看来也有顾虑。
“它家膏脂我买过的,卖给有点年龄的男儿,效果是极好的。”江澄轻声道,指了指眼角的位置,问离他最近的董云飞道:“小云你看我眼角上有细纹吗?”
董云飞细细打量他两眼,摇头道:“没看到啊澄哥。”
“之前是有的,就是八月底你们几个去果园那几天是有的,礼部高莹大人推荐了芳华永驻给我,我找上门去,买了些一些回来,也没抹几天,那道细纹就消了。”细纹这种事对于姚天男儿就是一刀致命的伤,想起当初买膏脂时心里的恐慌,江澄犹觉心有余悸。明帝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顾琼却极为激动了:“就这么着,找工部要神肌膏脂的售卖权。定下来卖什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开铺子了,陛下不准我一个人去外面,待会儿哪位陪我去街市上逛逛,先把铺面给选定了。”
赵玉泽和董云飞两个齐声道:“这种事自然是找我们了,不过得先去医帐探视下泉哥,再陪你看铺子。”
明帝看了看赵董二人,微笑道:“罢了,有玉儿和云儿在,朕也不说什么多带侍卫的话了,只是街上人多,保护好琼儿。”
“陛下放心吧,有敏君和小云在,只有他们揍别人的,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臣侍和小从也去看淑君,看完了淑君就回来。”薛恺悦看向明帝,话说得温和又坦荡。
明帝点头,嘱咐道:“让从儿坐车去,你们几个想骑马的可以骑马。”
江澄见状暗道陛下这紧张过度的症状看来是好转了。
用过早膳后,明帝抱了下林从,而后便带着江澄书房走。江澄刚随着明帝走了几步,就被董云飞一把拉了回来,他疑惑地看看董云飞几个,却听赵玉泽小声道:“澄澄,究竟谁给陛下气受了?”
“还能是谁?那个史紫瑶和朱碧成,她俩在外花天酒地,陛下责问了两句,这姓史的就说要把董家云逸公子给休了,还在陛下和柳相面前放肆无礼,陛下顾念着董侯,又不好发落她,可不是憋气么?”
敏君殿下听了,两道英气的眉毛就立了起来:“敢给陛下气受,当我们是死的么?”
董云飞桃花眼中寒冰凛凛:“我们董家的儿郎也是她说休就休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江澄微微叹气道:“不说她们了,定儿多半在医帐呢,你们到了医帐就把他喊着一起去街上,他在这边呆了一阵子了,地头熟。”
敏君点头:“知道啦,澄澄你去忙吧。”
江澄听了自往书房去,柳笙和明帝已经在商量发饷银的事,他到了之后,又一起讨论了一阵子,最终定了个方案,先发一个半月的薪俸,赶在至日酉时前把薪俸发到将士们手上,余下的薪俸等新年再发。
柳笙微微叹了口气道:“新拓城池一共得银三十八万九千两,一个半月的薪俸便是三十六万八千两,咱们不拓财源是根本不行的。”
江澄微笑道:“等打下了玄武都城,多籍没几家,几十万两银子都不是事。”
柳笙摇头:“籍没太多,易引起玄武旧人的不满,得不偿失,况且除了高家那几位宗室,还能籍没谁去?宁、孙、娄、王几家可都是澄之的亲戚。”
江澄沉默了一瞬,便淡然地道:“这么说的话高家也都是我的亲戚,高敞还是我弟媳呢。两国相争,哪里顾得了这些,该封就封,该抄就抄,就是把宁家籍没了,我也没意见的。”
明帝原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这里忽地睁开了眼,责备道:“澄之你说什么呢?把朕当什么人了?”
柳笙看了看明帝,又看看了他:“这话不必再说了,别说陛下不会同意,便是陛下同意了,我也不能由着陛下这么做的。”
他只好闭口不言了。
却见柳笙向明帝抱拳道:“陛下,吏部的公文说新州知州久病不愈,递了辞官表,臣想把这个笃州罗知州调到新州做知州去,笃州乃是南北要冲,此人一没能力,二没心胸,担不起笃州知州的重任。”
明帝点头:“朕也有意把此人调走,她来了没几天就跟宜雪县令谢薇争权,打压不了谢薇竟然跑到朕面前来告澄之的状,除了给朕添乱,一无用处。她走之后,笃州知州也别委别人了,就由这个谢薇署理吧。”
柳笙点头:“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臣这就写公文。”
柳笙当场铺纸动笔,江澄见状便欲前往军需营查点银两,却听书房外面凌影禀报道:“陛下,史朱两位将军方才被人打了,她们在郡衙前击鼓鸣冤,口口声声要告御状,衙门前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请问陛下如何处置?”
没等明帝开口,柳笙就冷声道:“带人把百姓驱散了,把这两个混账给宣进来,这点子事还要请示么?你这个御前侍卫统领是不想做了还是怎么着?”
凌影一抹额头,躬身答应了个“是”,小跑着出去了。
明帝看着柳笙道:“凌卿还算忠心,但侍卫中的确有几个办事不力还不忠心的人,趁着至日,朕准备发遣几个跟那八个一起去给先帝守陵。”
柳笙肃容道:“该发落就发落,陛下太仁厚了,下面的人就没个怵头了。”
江澄在一旁看着没有接话,陛下和柳相在商量发落人,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合乎身份。
不多时,史朱二人就被抬进来了,江澄一看就愣了,这两个清晨走的时候趾高气扬,这会子却是躺在长条椅子上进来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两处血迹。江澄盯着史朱二人看了一瞬,暗道这两个身上的血迹不似作假,十成有八成是被赵玉泽和董云飞打伤的,陛下为人一向公正,从不允许后宫仗势欺人,若在平时,多半会降责于赵董二人,但今日恐怕就不会这么判了。
史紫瑶一见了明帝就大喊大叫:“我二人在医帐里好好坐着,英君敏君几个卑贱男儿见了我二人,二话不说揪着便打,把我二人打得遍体鳞伤。求陛下为我二人做主,重重惩处那几个贱男。”
明帝玉颜凝了一层霜,喝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几位殿下何等身份,岂会跟你两个动手?”
柳笙看着史紫瑶问道:“你说几位殿下打了你,可有人证?没有人证的话你便是诬蔑天子君卿,你可知这是何罪名?”
史紫瑶一指随着进来的史燕梦、萧忆月以及几位女兵:“史太医、忆月王女和这几位女兵都是见证。”
柳笙看看史燕梦,问道:“史朱两位将军说她二人被几位殿下打了,史太医可亲眼见到了?”
史燕梦摇头:“属下只见到史朱两位将军对着几位殿下骂骂咧咧,可没见到几位殿下动手。”
朱碧成愤然道:“老史,你,你说啥呢?陛下这史燕梦恼恨拙荆几个打了她义弟,这才颠倒黑白,故意陷害我二人。”
史太医笑得宽厚:“朱将军你这么说才是混淆圣听好么?几位殿下根本没搭理你,是你自己就地十八滚,滚得鼻青脸肿,又不小心撞到了花瓶,把自己给扎伤了,你不好生在医帐呆着,却跑来诬陷几位殿下,当真是岂有此理!”
明帝听了问道:“史卿既没看见几位殿下动手,那忆月皇妹可曾看见了?”
萧忆月一摇头:“陛下,臣妹只看见史朱两位将军对着几位殿下口出狂言,可没见到几位殿下动手打她们。”
史紫瑶气得双手指着萧忆月道:“忆月你方才明明答应了我,过来给我作证的,你怎能临阵倒戈呢?你个无耻小人!”
萧忆月气定神闲地看着史紫瑶:“史将军,你幻听了吧,我方才一直跟史太医聊天,几时跟你说过话?”
柳笙冷声道:“两位将军早上在这里言行悖乱,眼下更是幻听幻视,看来是病得不轻!来人,将两位将军请到宜雪县衙,告诉宜雪县令,找个空房子让两位将军住进去,多派几个人看着,没陛下的圣旨,任何人不得打扰两位将军养病,任何人不得放两位将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