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他讨好地笑笑：“你的琴技着实高超呢，琴字也不算不合适。”
“如今的淑字也不错，可是终归没有逸字好，琴棋书画，淑慎其身，都太过于小儿郎气了。”
“你还是期盼着能够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是么？”
冷清泉话说得透彻，他也就问得犀利。
“之前还不怎么想，今个儿发现以后可能再也出不了宫了，就想得厉害。”冷清泉看着房子的藻井，语气是让人心疼的倔强。
他大为不忍，脱出而出道：“你这回大难不死，陛下应该会比以往更怜惜你，你跟陛下撒个娇，软磨硬蹭地求上几回，陛下就不舍得拘束你了，说不定还能比之前更宽松些。”
“没用的，陛下便是一时心软答应让我一年出去几趟，可是其他人不能出去，难免就心里不平衡，回头大家互相指责，外廷的官员再上个奏章，就又回到之前的老路上去了。”冷清泉一幅吃过亏上过当不再抱有希望的语气。
他点头，冷清泉这话说得在理，只有一个人享有的权益绝不是真正的权益，因为它随时会被收回去，只有每个人都享有这样的权益，形成了风俗，写进了律法，它才是真正的权益。
“你只管求，你求过了，我就去敲边鼓，大家齐心协力，终究能够打动陛下的。”他看着冷清泉的眼睛，认真地表态。
天色太晚了，冷清泉打了个呵欠，他忙上前招呼着冷清泉躺下，待冷清泉躺好后，他就准备去隔壁房间休息，却听冷清泉问道：“澄之，小琼怎么样啦？”
他忙把顾琼平安，杀手已被抓的话简略讲了，岂料冷清泉听到杀手还不止一拨，立即喊他道：“澄之，你能不能再去一趟郡衙，让陛下连夜派人去传话，我，我怕皇儿有事，宫里眼下只有皇后和语易、知柔三个在，他们哪里能是杀手的对手？”
他也有此顾虑，然而此时天已近子时，明帝多半已然入寝，他很有些为难地道：“怡卿在陛下房里，我这会子过去，陛下会生气的吧？要不我自己去找凌影，飞鸽传书给皇后。”
冷清泉听了道：“那就辛苦澄之了，我一想到皇儿可能会遇到杀手，就吓得要命。”
冷清泉所住的是之前顾璟住过的房间，是整个医帐中最为奢华的主殿，所在位置也是最正中的，算是主院的第三进。他从房中出来一路穿廊而行，整个院子黑漆漆的，只有一两盏灯笼挂在房檐下，他勉强能够辨识脚下的路，走到主院第二进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从跨院垂花门飞跑过来，直奔第二进的正房而去，他大为吃惊，一个箭步就跟了上去，眼看着这人影已经到了正房门前，他再不迟疑，挥掌就拍了上去。却听这人影喝道：“你是谁，莫要多管闲事。”
这声音听起来是个女子，而且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刚出过杀手的事，这女子是友是敌，他全然不知，只好先当做敌人来应对，当下运掌成风，再次袭上这女子的肩头。
这女子“咦”了一声道：“你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一掌使了十分力向他拍来，他连忙向旁边一闪，饶是他闪得快，肩头也痛不不抑，这女子竟是个高手。看来得全力迎敌了，他正这么想着，却听房间内一个娇蛮的声音道：“你怎么还不进来，在外面啰嗦什么呢？”
他听了皱眉，房间内的分明是苏泓，当下低声喝道：“萧忆月，你跑这里来做甚？”
那人影蓦地停下，问道：“你是谁，怎知我的名字？”
真有够糊涂的，他懒得理会这萧忆月，一推房门就进去了，房间中黑洞洞的，连蜡烛都没点，他望向里侧吩咐道：“小泓你把蜡烛点了。”
苏泓把蜡烛点上，他才吩咐门外站着的萧忆月道：“进来吧，在外面杵着做甚？”
“澄哥，不是我不知廉耻，是，是忆月说她会娶我的。”苏泓里衣就裹了件披风，站在桌子边神色窘迫地对他言道。
“娶你做正夫还是侧夫啊？”他淡淡地问道。
“正夫，我苏家男儿绝不给人做侧室。”苏泓小脖子一梗，十分骄傲地回答。
“那高敬怎么办？”
“忆月说她会退婚的。”
“忆月王女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请问退婚书信寄给淑亲王了吗？没寄的话我正好今天要寄封书信回去，一并寄了吧。”他看向萧忆月，语气平和地询问道。倒不是他怀疑萧忆月的人品，而是经验告诉他，在可以三夫四侍的姚天，很少有人会选择退掉一个，两个都娶回家，才是姚天女儿常见的做法。
果然萧忆月愣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戎马倥偬，还没来得及写信。”
他微笑：“忆月王女已经有二十多天不在前敌了，戎马倥偬的话，拿来蒙谁？”
“你，你是不是舍不得退掉他？我都跟了你了，你不能这么糊弄我呀。”苏泓闻言，立即就慌了，眼睛红红地看着萧忆月。
“泓儿你听我说，我没有不舍得，只是这事我怕母王不会答应啊，我想等回京去跟母王当面请求，泓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母王不会不让我对泓儿负责的。”萧忆月毫不避忌地抓住苏泓的手，急切地解释。
“当面请求，淑亲王也不见得会答应，她若知道你已经和苏公子在一起了，多半会让你委屈苏公子做侧夫。”他看着萧忆月，毫不留情地指出。
“澄哥，我不要做侧夫，我们苏家男儿绝不给人做侧室。”苏泓的视线绕过萧忆月，看向他，声音中全是惶然和委屈。
“萧忆月，你真想娶苏泓做正夫吗？”他看向萧忆月，肃声问道。
“如果能够做得到，我是乐意的。”大概是看不得苏泓那红红的眼睛，萧忆月终于点了头。
“这么着，你先给淑亲王写信，不要提和苏公子私定终身的事，只说心慕苏公子，欲娶为正室，将高家亲事退掉。淑亲王同意最好，她若不答应，等过两日你和高敬一起去找陛下，让陛下当面给你俩各自赐婚。”他飞速地盘算了下，觉得此事大概只有经过明帝亲断，才能让苏泓和高敬各得其所。